壽光城在經曆過幾年大災之後,貴族們非但不組織賑災,反而宣布加倍征收後續的糧稅。
這使得壽光城百姓的日子更加艱難。
等到了交糧的那一天,父親懷中抱著一大袋應交的糧稅,沉重的糧食壓彎了他的腰,我也上前扶著,陪父親一起到了交稅的地點。
我看著那白花花的米粒被倒進了鬥中,心中滿是憐惜和不舍,為了湊齊這些糧稅,我們不僅搭上了今年本就不多的收成,還變賣了家中許多的財產。
當交糧的隊伍排到父親時,負責登記的那名妖差抬頭看了一眼父親,便讓父親去了鬥前交糧,父親剛將米到進了鬥中,妖差手中的記錄儀器一抖,應交的糧食就少了三成。
父親剛想辯解兩句,一旁的妖差就用腳開始猛踹量鬥,每一腳下去,鬥中的米就肉眼可見的下降一截,一連踹了好幾腳才停下來。
負責記錄的那名妖差看了一眼鬥,大聲宣布道我們的米隻交了一半,隨後就要帶人去我們家收糧抵稅。
父親一聽這個,當場就慌了神,連忙跪下來磕頭,眼見我還呆愣在原地,便把我往下一拉,讓我也跪了下來,我們父女二人一起磕頭,但直到父親的額頭都磕出了鮮血,那妖差依舊不為所動……
我們隻能看著那妖差帶著同伴,浩浩蕩蕩的闖進了我們的家,將還在織布機上勞作的母親強行拉了出來,隨後又將正在床上睡覺的妹妹也扔了出來,我們隻能無助的看著那群強盜在家四處打砸。
就在這時,領頭的那個妖差拿了一大袋米出來,我的父親頓時慌了神,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請求妖差放下那袋米。
“大……大人,那是來年稻種啊,那是小人一家子的命啊!”
“老三餓死了,我們也沒敢動這一袋稻種啊!”
“求求您了,這稻種請務必留下呀!”
父親的哀求依舊沒有任何作用,那個妖差直接將那袋被我們家視為珍寶的稻種丟給了他的馬。
父親與母親都急了,開始從馬嘴往出搶稻種,但迎接他們的隻有妖差手上的馬鞭。
最終妖差們走後,留下了被打的半死的父親和哭泣的母親,還有一棟被劫掠一空的破舊木屋。
第二天早上,父親反常的催促我和妹妹趕緊出門,還給我們一人塞了一塊米糕,讓我和妹妹在外麵玩一會再回家。
我和妹妹品嚐完香甜的米糕,在外遊蕩了許久,再次回家時,隻見到絕望無比的景象……
母親用蕁麻編成了麻繩,和父親一起吊在了橫梁上——父母死了,我和妹妹沒有家了。
我記得我當時心如刀絞,也隻能故作堅強,一邊安慰著妹妹,一邊想辦法給父母操辦葬禮。
但是葬禮還沒開始舉辦,早有妖差聞訊而來,將我和妹妹強行帶到了城中貴族們建立的衙門。
衙門,那個貴族指責我的父母連死都不能提前繳納死亡稅,然後將矛頭指向了我和妹妹,他說我和妹妹要交各種各樣的稅,要不然就要被亂棍打死。
我害怕了,我哭著詢問他怎樣才能不被打死。
那個貴族卻當做沒聽見,和旁邊的另外一個旁聽的貴族耳語幾句,便將我們打為了罪奴。
知道這意味著什的我如墜冰窟,我清楚的記得自己那時的驚恐和絕望。
之後我們就開始了罪奴的生治,妹妹太小,經過這一係列打擊後身子也落下了病根,所以我經常要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
在貧民窟,有許多和我們一樣的孩子,都因為父母的原因被打為了罪奴……
家是避風港,哪怕在外麵,我們被看管我們的妖差惡意刁難,克扣工資,哪怕是被迫麵對貴族們的草菅人命,似乎也終於是有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場所。
但我們始終不明白,那些平民為什對我們的惡意那大?
明明我們曾經和他們一樣都是平民,但是現在的我們,在他們眼就是罪惡的化身,我們的影子甚至不配遮擋在他們的身上……
我想,遇到念舒小姐和小溪小姐,真的是今生最幸運的一件事。
她們拋開了所有的不平等與歧視,在她們眼中,我隻是一個稍微怯懦的朋友,短短兩天的美好經曆,對我而言卻是最值得珍藏的回憶。
我感受到了被重視、被關心的溫暖,麻木的內心重新生出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待,這很好,不是嗎?
我和弟弟妹妹們被妖差帶到了祭壇,按照那位大人的要求,奮力地清洗著祭壇,然而,我們從中午一直清洗到了太陽下山,也沒有洗掉祭壇上的血跡,隻能忐忑地等待著那位大人的檢查。
那位大人檢查了我們的工作,然後,然後就……
我被妖差們七手八腳地綁在了一個石墩上,麻木的感受著冰冷的刀刃刺進體內,感受著血液一點點從身體中流逝。
剛開始時,我感到很害怕,我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劇痛占領了神經,但卻想出聲時,卻喊不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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