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記得,當天我麵穿著棉褲,外麵套著洗的有些泛白的闊腿牛仔褲。
牛仔褲的兜很深,在棉褲的支撐下,褲兜撐的很緊,我費了半天勁,硬是沒把錢掏出來。
這時候,那紋龍畫虎的青年臉上浮現一抹不耐煩的色彩,低聲喝倒:“小崽子,要住就趕緊掏錢,別浪費大爺時間。”
青年越催我越緊張,大冬天的,我額頭上竟然見了汗珠,哆嗦了一下,說道:“快了,快了。”
也許是心著急,也許是真的被青年嚇到了,我心一發狠,將褲兜整個拽了下來,因為用力過猛,僅剩的100多塊錢直接掉到了地上。
我趕忙彎腰撿起來,查了15元遞給了青年,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強笑著說道:“大哥,給您錢。”
青年冷哼一聲,隨手將錢搶過去丟在吧台,對坐在沙發後麵的黃毛說道:“順子,有點餡,帶進去吧。”
黃毛一搖三晃的走到我身邊,揮了揮手,轉身朝著麵走去。
我的手心有點出汗,隨手在褲子上蹭了蹭,小跑著跟了上去。
別看在外麵瞅這小賓館不起眼,其實麵很大,走廊兩邊各有二十多間房,在盡頭處隱約有樓梯的影子,應該還有二層。
走到一處房門前停下,黃毛打開門後對我說:“開關在左手,廁所是公共的,在走廊盡頭,明早九點退房。”
交代完這些話,黃毛詭異的朝著我笑了笑,扭頭走了。
見黃毛走了,我長舒一口氣,伸手推開了房門。
結果門剛一打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酸味、汗味、腳臭味、潮濕味直打麵門,差點給我熏個跟頭。
那種味道,我一個見多識廣的農村娃都扛不住。
有心想扭頭就走,但轉念一想,錢都交完了,瞅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又不可能退錢,我心一橫,捏著鼻子進了房間。
房間沒有窗戶,借著走廊微弱的燈光,我在左邊摸索了一陣,找到了一根燈線,輕輕一拉,房間頓時亮堂了起來。
屋子的條件很簡陋,上下層的鐵床分列兩邊,粗略數了數,有八組。
唯一能稱為家具的,是放在道中間的一排破桌子,上麵髒兮兮的滿是劃痕和油漬,隱隱泛著亮光。
用簡陋至極來形容毫不為過。
這間房目前就我自己,想睡哪都行,我找了靠邊的位置,屁股剛到床板,就聽吱嘎一聲,嚇了我一跳。
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這破床年久失修了,兩個螺絲有些鬆動。
重新坐下,一股濃鬱的腳臭味從被子上傳來,我強忍著不適,將床上的鋪蓋卷到隔壁床,躺在光禿禿的木板上,我想了很多。
外麵的世界,並非我想象的那繁華,照目前來看,我還是太嫩了。
有人會說,你一個東北人咋這慫?尿性勁呢?咋不白刀子進去黃刀子出來?
各位看官,那一年我才十五歲,打架用的最多的便是課桌腿,用來裝腔作勢那種。
讓我真跟社會上的混混打,十個我都不夠看的。
我父親曾跟我說過,好漢不吃眼前虧,有什事先把眼前的難關過去再說。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隔壁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聽聲音是個女孩,仿佛很痛苦,聲音斷斷續續的,我嗖的一下蹦上床,蜷縮在牆角想象著女鬼的模樣。
不知不覺中,那聲音消失了,我跑了一天,在加上擔驚受怕的,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還別說,他家暖氣挺管用,我沒蓋被子竟然沒感到冷。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喊道:“奶,我渴了。”
等了半天,沒人搭理我,我剛想發脾氣,突然愣住了。
這…
不是家…
不知怎的,我眼眶一酸,眼淚嘩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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