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南衍那件事後，聶聽榕倒是沒再來找過祖爾的麻煩。

    祖爾也沒閑心關注她，因為，陸沐源的訂婚典禮，馬上就要到了。

    訂婚典禮的前一，祖爾告了假，蜷縮在自家沙發上發呆。無論多抗拒，無論多不願，這一，終究還是到了。

    過了今，江惜芷就會被冠以“陸太太”的稱號，幸福地、光明正大地，挽住她心愛之人的手臂，一步一步，邁向自己人生的美滿。

    心空蕩蕩的，並沒有很痛，隻是空。

    祖爾把臉深深地埋進柔軟的抱枕中，她實在是一個很固執的人，總是逼迫自己去麵對鮮血淋漓的傷口，明的典禮，祖卓反複暗示，實在不願，她大可不去，她卻執拗地固執著。

    在堅持些什？祖爾也不知道，大約，是想親眼看著，他是怎樣幸福著的，在沒有她的地方。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祖爾抓來一看，是夏渝皖。

    倒是好久沒見她，見見也好。祖爾這樣想。

    咖啡廳，祖爾無聊地攪拌著白骨瓷耳杯的咖啡，夏渝皖坐在她對麵，一言不發。

    夏渝皖頭發黑長直，眉眼古典，不同於祖爾的明豔張揚，她更像是夏日清幽陰影下的白色梔子，柔中有韌。她學的是服裝設計，在圈子也已是有名氣，此時身上一件白色襯衫領歐根紗無袖上衣，搭配同色丹寧布短褲和黑色一字鞋，麵容淺淺。

    “爾爾，”可能是因為斟酌了太久，夏渝皖的聲音滿是心翼翼，“明?????”

    “明陸沐源訂婚，我知道。”祖爾自嘲一笑。

    “如果實在難受，就別去了，沒有人會責怪你。”夏渝皖心疼地看著祖爾，她的眉眼間已全無往日神采，一雙眼睛沉沉沒有光亮，隻是無神地攪動著咖啡，咖啡漾出了杯沿，她也毫無覺察。

    “我隻是想，去看看。”我怕我不去會後悔，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用撕心裂肺來為自己保留最後的尊嚴。

    你世上沒有如果，可是我盼望的隻是一個如果。我盼望著此時站在你身邊的是我，我盼望著當年你的笑容是朝向我，我像個卑微的囚徒，任由自己的心被你束縛，傻子一樣流淚笑著，去追逐注定不是我的東西。

    我像個笨孩，拚命地努力，所有的人都，努力一定會有結果，在無數個沒有光的午夜，我安慰自己，努力一定會有結果。

    後來，我摟著自己零分的試卷，看著你離開的背影，淚流滿麵。

    “去也好。”夏渝皖淺笑，“爾爾，跟我去個地方。”

    祖爾雙手捧著一杯熱可可，饒有興趣地翻看著夏渝皖辦公桌上的圖紙，線條大多很潦草，但很傳神，昭示著繪圖者飛揚的才華。

    她有些出神地盯著一幅圖在看，線條很簡潔，但流暢、有力，是一件半長的禮服，款式很別致，肩膀處是不規則的剪裁，很鬆散的感覺，腰處微微收的緊了些，再往下便散開，裙擺柔柔垂著，旁邊特意標注了塔夫綢，大約是追求下垂的質感。

    纖細的手指摩挲著線條，一遍一遍地勾勒裙擺的輪廓。

    祖爾輕輕歎息，是真的漂亮。

    “爾爾？”

    祖爾抬頭，一片深藍撲進眼睛。

    很漂亮的禮服，立領無袖，上半身像是旗袍的感覺，白色底料，深藍色的繁複花紋，像是青花瓷，在白色上靜靜地蔓延，下半身是傘裙，裙擺撐起，白色下麵是一層藍黑色底襯。

    它安靜地躺在夏渝皖的手，無聲而默然，暫停了時光。

    “好看。”

    夏渝皖歎了口氣，把禮服遞到祖爾手：“爾爾，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決定去，就給你設計了一件衣服。”

    祖爾嗓音有些哽咽，她抬起胳膊摟住夏渝皖，輕聲道：“謝謝。”

    夏渝皖安慰地拍了拍祖爾的背：“我是誰呀，我可是夏渝皖哎！你我還不知道？”

    “話回來，明你怎過去？”

    這確實是個問題，祖家代表自然是祖卓，祖卓快要和林漪結婚，林漪一定也去，祖爾就尷尬了，她這大一姑娘，總不能跟著哥嫂搭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