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門！”拉套爾·斯底留夫元帥扯著嗓門衝電話咆哮道。

    電話機上的全息人影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他整了整禮服，對元帥再次解釋道：“這些飛船每一艘都是9000萬狗幣，沒有說哪一艘能單獨給您打折的，我已經重申了四遍了，閣下。”

    元帥氣得直跺腳。他已經八十多歲了，但膝蓋看起來沒有任何毛病，無論他怎樣跺腳、踢東西都沒事。在他還有左臂時，錘東西是他暴怒時的常事，但在攻打火星時他失去了它，而新的左臂能把純鋼的櫃子打爛。元帥現在隻能邊使勁把地跺得“咚咚”響，邊朝電話對麵吼著：“我也重申一遍！‘南野海’級的飛船絕對值不了這多！什錯過打折時間，滾！你不打折，我還不買你的呢！什玩意！”

    “不買您別老賴著，閣下，我們有很多客戶，又不巴著您一家。如果您不買，反正運輸隊這會已經快抵達銀河係了，我們直接賣給鬆井星域的汁源由鳶將軍。”

    元帥此時極其憤怒，但他很快也想出了威脅的方法，於是惡狠狠地說：“你以為我這就會妥協了？錯！你們這群白眼狼，忘了是誰把你們養大，現在翻臉不認人了！好！我告訴你，我們既然一刀兩斷，我也不必要手下留情！如果你們敢賣一艘飛船給鬆井星域的那個鳥屎將軍，我就要動用武力封鎖你們的公司總部！”

    接下來的談判簡單了許多。貝塔共和國的艦隊，對任何一個飛船公司都是很大的威脅。這個隻有不到四萬億人口的太陽文明區小國，之所以能在雞鳥兩大霸權的進攻之下扛三年多，和其近兩百艘戰列艦的龐大艦隊，以及那艘遠征級飛船“曼拉鐵夫號”脫不了關係。23年前，曼拉鐵夫總統親自指揮著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飛船，粉碎了火星人從鳥國租來的艦隊。雖然戰爭失敗了，但“曼拉鐵夫號”擊毀了二十多艘鳥國戰列艦，向冰球列強展示了貝塔共和國的力量。此後的二十年間，來之不易的和平籠罩了太陽係，直到1757年，李特夫·祖農什夫總統再次挑起爭端，派艦隊去圍攻了火星人的太空要塞，戰爭又開始了。

    在戰爭的第一年，鳥屬鬆井星域的汁源由鳶將軍上書給鳥國皇帝，取得了向貝塔共和國出兵的許可。汁源由鳶將軍是鬆井星域最大的領主，祖上靠著回收利用糞便的產業發家，他便得了個外號叫做鳥屎將軍。他早就看上了太陽係區域，並為此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建立起了實力相當於貝塔軍兩倍的龐大艦隊。他二十多年前敗在曼拉鐵夫的手下，但這回他麵對的是自大的貝塔總統，便旗開得勝，打進比鄰星省。比鄰星的艦隊被擊潰，整個星省都被占領，貝塔共和國不得不抽走諾布納特安星郡的駐軍來支援，才止住鳥軍對阿爾法省的攻勢。

    第二年，戰爭更加激烈。第一年年末，雞國人在馬奧格地區扶植了一個軍閥，並派遣了銀河艦隊第19、20兵團援助軍閥奪回馬奧格星郡。貝塔共和國腹背受敵，不得不花更多的錢在戰爭上。他們賣掉了許多科技專利，在第三年的時候，開始賣股份，並最後出手了阿利希爾飛船公司持續增長的股份，得到了用來買新一批戰艦的錢。

    但這依然無法阻止雞軍的侵略，在賣了股份之後，貝塔共和國又選舉了一個新的總統。李特夫，這個與貝塔同歲的總統和貝塔本身一樣熱情而急躁，被更沉穩的安德魯·盧斯庇夫替代。安德魯總統主張與狗國合作，在走進總統辦公室之前，便搭上了飛船趕赴冰球。隨他征戰數十年的老友，拉套爾·斯底留夫元帥也一並前往。

    元帥一邊整理軍服，一邊對西欽說：“阿利希爾公司真混賬！這些公司的人全是幫無恥老賊，我們一手扶植起他們，就希望培養一個自己的星際企業。等我們賣了股份，這幫家夥就拿我們當傻瓜來忽悠！才幾天就變臉，這些白眼狼的良心全都被資本吃了！”

    “元帥閣下，”西欽等元帥發完脾氣後說，“您對我的事怎考慮？”

    “考慮什？先生，我還有一場仗要打！”元帥邊戴上帽子，邊衝二人大聲叫道。他的這身軍服可謂樸素至極，帽子是平的圓軍帽，衣服中等下擺，是狗式禮服的藍灰色。整身服除了元帥軍銜的肩章外，看起來和普通大兵的正裝沒什兩樣。他隻在肩帶上別了兩枚紀念章，分別來自馬奧格戰爭和火星戰爭。元帥付出了包括一整條胳膊在內的那多東西，不應該隻獲得這些回報。但西欽知道，元帥心中的榮譽並不體現在他胸前佩戴的勳章上。

    “您覺得您的事兒多重要，不妨看看我的，”元帥告訴西欽，這場戰爭的結果，關係到貝塔這個國家的存亡。戰爭一旦失敗，鳥國人和火星人肯定不會像上次那樣手軟，他們會合夥將貝塔共和國肢解。如果談判失利，有可能狗兔也會來分一塊肉。哪怕那位什芝秋芬騙了你們一百億，也比不上一個國家的存亡來得重要！”

    “您就幫我個忙，幫我找人也行，幫我去求其他人也行，這件事很重要，”西欽急了，“我這一路上……我總覺得這事遠不止十六億狗幣和一個騙子那簡單。”

    “您怎就這覺得呢？”

    “這個騙子為什非在冰球取錢呢？還辦冰球的卡，他要把錢轉出去，不是更費事嗎？他要在冰球上把錢花了，花到哪去？他要是想賺錢又不想被抓到，應該逃到外圍去，怎非得鋌而走險，往冰球走？我越發確定地認為，他準備參與某種以幹涉冰球為目的的活動，有可能還是和上銀河係、複興組織什有關的，而那十六億，是他們的資金。”西欽推理說。

    “這有可能，但和我有什關係？”元帥說，“貝塔又不在冰球上。”

    “但您在用冰球作武器。單憑您自己，是打不過鳥國人和火星人的，這點安德魯總統很明白。”西欽說道。

    “我在用冰球作武器？那我咋不知道這玩意怎個用法？”

    “您知道。安德魯總統和汁源由鳶兩人，都是在利用冰球作武器。汁源由鳶借助雞國和鳥國，這對安德魯總統有很大不利，因此他也想借助冰球霸權的力量。”

    “那您說的案子和這件事情有什關係嗎？”

    “我想到一種可能，您也好好想一想，那個芝秋芬為什偏在冰球談判這個節骨眼上來到冰球呢？我估計他做出要騙這筆巨款的決定的時候，正是貝塔共和國內主張去冰球談判的人勢力越來越大的時候吧。”

    “聽著，”元帥指著西欽說，“我認為您在胡說，但是我也受夠了您在這煩人。看在你費了老大勁兒來冰球跑這一趟，我現在指派一個情報軍官去參與這項事務，全權交給你們去辦，從此之後不要來煩我了，明白不？”元帥一邊說著話，一邊掏出手機點了幾下。

    “感激不盡，閣下。”西欽趕忙作揖道。

    元帥歎了口氣：“好話就免說了，也不要這樣拜我，我可不是那什米諾利克大人。您今天可算把我給煩得夠嗆，您的祖父諾爾萊登先生，可沒您這煩人。”

    “您認識他？”

    “當然，諾爾萊登是比鄰星郡一個行商商會的會長，我去訪問的時候，和他談過。他也是個人才，隻是……”元帥歎了口氣。

    “隻是什？”

    “現在對複活人的限製太多了。在比鄰星地方法律，複活人不得擁有被選舉權，名下的私人財產也不得超過一百萬狗幣。諾爾萊登是個好人，他把超額的錢都捐了，但他的才能卻白白的浪費了。唉，當年在那多的大貴族麵前他沒有機會當官，但在現在這個平等的時代中，他反倒又成了二等公民了……”

    “他以前當過奧亞奇星議員，但也不是很突出。”西欽說。

    元帥搖頭道：“不，你不了解，他的才能超過了我們所有人。若他能當上貝塔共和國的……就算他隻當個郡長，那他肯定也會讓比鄰星發展得更好，而且絕不會落在鳥國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