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00—《希望》(12)

類別:未分類 作者:作家psYrYI 本章:Day00—《希望》(12)

    “你說……你說你要走?”

    “嗯。”我點點頭,淡然的回複道:“對你們現在來說,我已經太過危險,不能繼續呆在這。”

    “黛……”洛基聽罷,望著一邊滿麵淚痕,眼神近乎乞求的卡米爾,懇切的說道:“艾達的死……不……並不是你的錯,是我草率輕敵,才讓你們遭遇虛無弄……”

    “不必說了,我心意已決。”我堅定的說道:“這不隻是因為艾達……”

    “前輩們,你們誰都沒有錯!”此時,一旁療傷的soln突然不顧傷勢,憤而暴起,立刻插言道:“現在情況多危急,我們都深有體會;前輩們的犧牲和付出,大家也有目共睹。本來那該死的弄臣就是被高度保密和封鎖的異想體,誰又能想到它會跑出來,又突然到處亂動?”

    “艾達前輩……她不止是前輩們的摯愛密友,我們也非常愛戴人美心善的艾達前輩。當初的她為阻攔研發部那群家夥們在撤離區橫衝直撞,奮不顧身的帶著兄弟們衝進了前線——這樣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她,又有什遺憾的呢?如果她在天有靈,也一定會替大家現在的安全感到高興,前輩們又何必這樣自責呢?!”

    soln一頓慷慨激昂的心頭直言,無疑令陷入愛妻死訊而難以自拔的洛基注入了一劑強心針,緩和了收容組之間那壓抑到近乎窒息的氣氛。雖詞嚴句烈,卻令人如沐春風。

    敢說敢當,心直口快,這就是soln。

    而我也在她的感染之下,道出了心中的頑結:

    “洛基……就像soln說的一樣。”我抿了抿嘴,苦笑著說道:“不是我的錯,也不是你的錯……不論是艾達、馬克西,還是格雷戈瑞,我們都盡了自己最大的能量。既然命運致意要和我們開這個天大的玩笑,也已經沒什遺憾的了。”

    自然……即使道通理順,洛基也依舊需要時間……他恢複了往日那般的沉默,沉重、連續的喘息著,仿佛在吞吐壓抑的心緒、還有難以抑製的悲傷。

    “但是……我還是必須離開。”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前輩!”一邊的卡米爾終於按捺不住,突然衝上前來,無比懇切的乞求道:“求您了,不要走。帕克走了、哈娜、優伊都也走了……我不能再失去您!”

    “唔……”我望著眼前這位忠心耿耿的手下,竭力的試圖從自己那如同磐石一般的靈魂中擠出一絲傷感來——但卻依舊毫無所獲,如此冰冷的沉默令我倍感痛苦。

    或許難稱為感情之上的痛苦,而是另一種超然的……我……我不知道如何描述。

    “我能感受到……”我緊閉雙眼,沉重的說道:“自己……”

    “嗡——!”突然之間,一股極其熟悉的“氣息”自紛繁的空氣之中傳入了我那時刻共振的雙翅之上的點點大眼——“是馬克思!”我當即起身,神經也立刻隨之緊繃起來:“馬克思在附近。”我簡短又認真的說道。

    這無疑是絕對重磅的消息,自從中央總控製室撤出以來,為了保持低調與緘默,在敵人全麵突進的當下安全撤回次級防區,馬克思在下達了接應與待命的命令後,便立刻關閉了通訊器。組織便由此陷入群龍無首的風險中,依據最後一批指令的調度,戰線目前尚可維持……無論如何,所有奮戰在戰鬥之中的人們,需要一個主心骨。

    “真的?!在哪?”洛基聽罷,立刻抖擻頹廢,緊張又興奮的向我不斷追問道:“馬克思他恢複通訊了嗎?可以聯係到嗎?”

    我搖了搖頭。

    “這不是電子信號……隻是特別的‘感應’。”我緩緩說道:“我無法甄別數字信號……至少目前來說。”

    “但是可以肯定,他一定就在附近。”

    “我們現在動身!”洛基即刻起身,準備組織人手前去接應:“他在哪兒?”他再次向我問道。

    “不必了。”我一邊持續震動雙翼,一邊冷峻的說道:“那很危險——他們撞到了前鋒主力,你們現在去太危險了。”

    洛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便平複下來,恢複平日那冷靜認真的神色:“那我們……”

    “你們準備物資,傷員很多。”我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危機的方向,精簡快速的說道:“我一個人去救他,到時候給你們信號,你們會知道具體在哪兒的。”

    眾人顯然展現出了相當的驚訝,準備再三確認:

    “黛……”

    “沒時間了!”我猛一扭頭,即刻展開雙翼——“你們快準備!”我甩下一句留言,便迅速衝出大廳,直向身處危險的馬克思等同事們!

    “噗-噗-噗噗……”但當我雙腿在蜿蜒曲折的走廊中風馳電掣時,渾身的血液卻在心髒愈發急促的泵動下,進一步加深對我的“侵蝕”,自己麻痹的身體固然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但渴求生存、渴求自由的本能卻無時不刻的敲響著愈發急促的警報——

    “現在必須停下!!”

    “現在不能停!”我發狠的咆哮著,甚至反叛一般的加速起來,但即刻便不得不在巨大的求生恐懼下被逼回了常速——“呦嘁——!”我不禁一個趔趄,雙臂也下意識的揮動起來——“嗚……”但突然之間,一股前所未有的異常觸感傳入了我那疲憊的大腦之中,登時便如同死刑的判決那般,令我驚在原地,不敢動彈。

    “什……什……什?”我膽戰心驚的回憶著方才的“觸感”,顫抖著舉起那兩支漆黑如墨的羽爪,小心翼翼的揮動著——此刻,那尖銳的勾爪已經不再隻是異形的增生物,而是充滿了未知的強大力量……仿佛一根挑動萬事萬物的“鋼針”一般,劃開了空氣,更在無形間戳破了現世與幻夢、靈魂與肉體、生命與死亡的邊界——如此偉岸卻又恐怖的發現無疑令我這孱弱的人類心智難以自處,但我卻並不被容許瘋狂,不被允許任何形式的逃避——眼下這幅尚能容納自我的軀殼逐漸封鎖著我作為人類的一切,無時不刻的改造、規訓著我那從於人類的心智。

    甚至我那本被用來奔跑、站立的雙腿,竟然也在不斷地邁動中產生莫名的疏離感——顯而易見,這是一副更適應在“黑森林”等高位之中穿梭的軀體,而非愚鈍緩慢的三次元……

    自己的一動一走,或坐或倒,哪怕隻是靜靜的站於某處,吸入空氣,吐出言語……仿佛自己認知中的一切——不論是活物死物,無論扮演了何種角色,都在無時不刻的逼促著自己放棄自我,盡早投入終末的懷抱。

    我知道,肉體凡胎的自己,遲早會屈服於這股力量。

    “唔……”我想歎氣。但我很快便驚訝又遺憾的意識到,原來自己早已不需要呼吸……

    而察覺這一切的我已經沒有任何情感,痛苦……已經如往日的冬風般離我遠去,再也不會回來。

    我太過理性了,甚至優伊的逝去都無法在自己的心中產生片刻的回響——而祂卻持續在我耳邊低語著,勸說我接受它、習慣它,我的身體也會不由自主的適應它。僅當我的精神伴隨著無邊的痛苦發出頑強的哀嚎,我可以短暫的獲得平靜——那份獨屬人類的……風暴般的平靜。

    總而言之,趁著眼下我依然尚保有一絲作為人類的覺悟,還可以做一些……事情。

    我搖了搖頭,伸出雙臂,煽動雙翼,隻若翻動空氣的蜂鳥一般,順暢自然的翻動著空間——“呼……”突然伴隨著一陣空氣的急速攪動,我即刻便出現在那發散著濃烈硝煙氣味的戰場中央。而我的腳邊,正是馬克思那已經昏迷在地、奄奄一息的身影。

    “嗡——”

    我短暫的遲滯了時間,伸手探入那如同火焰般燃燒的邊異時空之中,緊握起一把金黃色的“劍柄”,又好似儀式一般虔誠、沉穩的將其自淬火的煉獄中緩緩提取,露出了凝連其上的那一簇簇閃爍著如熾般閃耀、又如晨昏般耀眼光澤的鋒利黑羽——它們包容著其上閃爍奪目的一顆顆金黃大眼,滋養著盤踞護手、緊鎖劍緣的血盆大口,仿佛巴別塔一般倔強的爭相圍聚著,大有衝天奪日之勢。

    此刻的它,擁有一個我們都耳熟能詳的名字——

    “薄暝”。

    我揮舞著它,已經如同驅動思想一般隨心所欲,我淡然的來到一顆顆高速飛行的子彈前,腳步停止在目之所及處,那一位位舉槍弄炮的研發部戰鬥員麵前。我伸出手,輕輕抹除了他們的肉體;我扇動翅膀,蒸發了周遭積聚勢發的一顆顆子彈與炸彈。待做完這一切之後,我淡然的站在了大廳正中,放鬆被牢牢把握的時間,靜靜欣賞著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是的,我們大可稱之為“欣賞”,因為眼前的場景是那樣的壯觀、那樣的美麗、和諧、賞心悅目——仿佛一首由鮮血譜曲、嘶嚎做詞,令人生畏的死亡之章。而造成這一切的我,隻是靜靜的欣賞,等待著那一位與自己真正共趣同好的知音。

    “黛……黛芙娜……是黛芙娜前輩!”

    身後一眾精疲力盡的武裝部文職們瞠目結舌的張望著眼前的一切,他們看到我的身影,又驚又喜的叫喊道:“黛芙娜前輩來救我們了!”

    “前輩……前輩。”負傷的歐仁妮強忍劇痛,拚盡全力的從血泊中站起,一瘸一拐的向我身邊走來,滿麵愁容的問道:“馬克思老師昏倒了,我們現在……”

    “你們快走。”我知道她想說什,遂淡然的下達了指示:“你們現在帶著馬克思、還有其他傷員,跟著我標好的路線,馬上去找洛基他們。”

    “是……是的。”歐仁妮似乎有些應接不暇,她謹慎的快速回想著方才的指令,又一如往常那般,準備再次詢問細節:“那……”

    “放心,安全問題我能保證;我的標記也一目了然;洛基還在原先目標位置。”我快速回答著歐仁妮將投的疑問,一邊煽動雙翼,急速蒸發著麵前射來的一串串子彈。

    “動作快!時間緊急!”我有些厭煩的催促道。

    “是!是!”歐仁妮見罷,立刻呼喊著組織起附近一眾尚能行動的折返文職們,開始對遍地的傷員進行急救,攙扶、架抬。而我也同時向洛基發送了信號,後續支援不久便會抵達這……

    而眼前的敵人也逐漸意識到,自己那孱弱的攻擊是何等的徒勞,不得不調整戰術,開始以各種角度向我的身後發動突擊,甚至組織敢死隊向我發動衝鋒——當然,對此刻的自己來說,興許早已沒有了“前”與“後”的分別,敵人的劈砍,也不過隻是步了那些秩亡槍火的後塵。我猛一煽動雙翼,一股夾雜著閃爍暮光的強烈能量波動即刻如同奔湧的海嘯風暴般席卷了眼前的敵陣,瞬間便清理了一眾惱人的螻蟻和怕死的指揮們。我抖擻抖擻身後兩翼新生的肢體,將雙爪背起,照舊等待著。

    至此,敵人也終於放棄了追擊的嚐試,不得不暫退幕後的黑暗之中,仿佛一群受挫的惡狼,摩拳擦掌、怒目而視,憤怒又耐心的等待著。

    不久,洛基便帶著駐紮地的人馬來到了這條長而寬闊的通道之中,行動迅速的他們麻利的完成了一眾傷員、文職以及其他器械文件的搬運與安置工作,正竭盡效率的向防線內靠攏。我淡然的關注著那一切,隻是向前來問詢的洛基簡單吩咐幾句:“我還會回去,放心吧。當務之急是先保護馬克思他們。”

    洛基沒有多做猶豫,即刻便領命行動。未有多久,整座空間中便隻剩下一片又一片的幹涸血跡,在悄聲的抱怨著它經受的不公與踐踏。

    敵人依舊不敢輕易盲動,請求轉移攻勢的報告被研發部的一名名指揮官們層層上報,卻沒有得到任何期待中的結果——似乎僅有部分前來緊急支援的單位被調往了其他戰線,而原班人馬則依舊原地駐紮,仿佛原先的攻勢依舊可以繼續,而非在行軍的必經之處,沒有時刻橫堵著一個無法逾越的障礙似的。

    而這一切的理由,我自然也心知肚明——那便是我一直在此靜靜等待的那位“心有靈犀的來客”。

    瞧,她現在果然來了。

    “Binah大人!”遠處的走廊中突然傳出一聲別樣做作的諂媚——雖然下一秒左手便被賞了一記妖靈,肉麻的話語也隨即變成了殺豬般的嚎叫。

    嗯……至少比惡心話要悅耳。

    Binha的腳步聲愈發急促、切近,好似後麵有什在求追猛趕……她行色匆匆的竄梭於人群之中,興許正迫不及待的期望見到一些什……可能是我。

    不久,Binah那風塵仆仆的身影便如期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她受了一些小傷,但是沒有大礙,機體承受了相當的磨損——似乎是剛大戰一場,並不久才自那生死相拚的戰鬥中脫身。

    而能讓這位大人物不辭辛勞,大駕光臨,想必也是相當重要的大事——

    啊……那是自然,隻可能是我。

    “啪嗒。”至此,Binah終於將自己那金屬的身軀展露在光芒之中,來到了我的麵前。

    “Binah部長,別來無恙啊。”我禮貌性的從背後伸出雙手,首先向這位老上司問好道。

    不過Binah似乎並不領情,她陰著臉,目不轉睛的瞪著我,異常警覺的盯防著我的一舉一動。

    “既然你選擇在此等待,那一定是打算交流。”她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希望得到什?”

    “真不愧是Binah部長。”我捧言著,微微揚起嘴角,點點頭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Binah沒有搭理我,隻是微微的偏過眼睛,似乎是在等待什。

    “我希望您能回答我幾個疑問。”我攤攤手,率先拉開了話題。

    “那你準備願意付出什代價?”Binah冰冷的回應道,沒再重複過去那怪異傲慢的冗長陳述。

    “我相信Binah部長您……”我盯著她身後那不時傳來淅索的腳步聲的幽深走廊,“……一定有自己的主意,不妨現在就說出來。”

    Binah部長冷哼一聲,擺擺手,示意身後的部下躬身上前,將一個模樣古怪的裝置托乘而出——那似乎是一套衣裝,黑色A級麵料打底,在背部、小臂、臀部與小腿的位置分別縫紉、固定著若幹“注射”裝置,其中充盈著淡綠色的液體,以及其他集成其處的裝置,包括一個微型反應堆、通信裝置、護盾裝置等,甚至還有獨立運作的小型逆卡巴拉抑製器係統……總而言之,這件昂貴又精妙的裝備,顯然就是為我而特殊定製——興許它就是Bianh手中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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