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大宅是座老式具有年代感的洋樓。是津在殖民地時期留下的老建築。青磚牆麵，尖拱式門窗，但由於常年花費代價精心修葺，維護了它原本模樣的基礎上更鞏固了它的可靠性。房子前有片寬闊的草地和座精巧的園子。

    在繁華盛大的地段，真正昂貴的卻是這些曾經的老建築，千金難求，親族的榮譽和財富是可以傳承的。真實的繁華它的價值是經久不息的。

    蔡尼是熟悉章家的。多年前，父親的事業在津發展，津的人脈和業務在那幾年需要被快速掌握。有時候，蔡尼甚至懷疑那幾年和章程離之間的兄弟情誼也是被算計在麵的。而蔡家祖籍是在浙江一代，世代經商，後來遷徙過南京，津，到現在定居北京。這樣的家族財富累積深厚，逐利而生，懂得舍棄，難有停留。

    章家李嫂有些驚詫蔡尼的到來，但很快認出他來。少年的美豔是深刻的。隻是如今，眼底多些暗沉和疲憊。由於蔡尼身形高瘦，李嫂話時得有些仰起。他向她詢問起章程離，語氣微急。

    蔡先生，我家先生看到你來會很高興的。他在沐浴，晚餐前的習慣。先去客廳等下吧，先生快下樓了。

    他便隨她進去。

    黃花梨的茶幾上燃起檀香，香料被放置在精巧玲瓏的器皿。腳下放置成片的波斯地毯。真皮沙發柔韌的同時又具帶質感。章家的裝飾保守低調。和蔡家在城市各處繁華段的別墅有很大出入。他想起，在北京，陳泗景的限量版高跟鞋踩踏在大廳從雲南運過來的珍貴玉石料鋪設的地磚上，來回走動時發出的聲響是那刺耳，他多次提醒讓她在家不要穿高跟鞋，要是覺得昂貴的鞋子在外麵粗糙的路麵會被磨損，她大可以不買。女人對於美的追求是盲目的，對愛情也是一樣，遮住雙眼的飛鳥，一生的旅途隻有南方。

    李嫂端出龍井茶，用青花白瓷的茶碗裝著，冒著熱氣，散出茶香。

    他沒動，擱置一旁。

    章程離穿著綢製深色浴袍出現，不同於蔡尼的纖瘦甚或女人的白嫩，他有強健的體魄，胸口能看到明顯的肌理。顯然，李嫂將情況早些告知。

    蔡家大少爺，三年不上我這，今怎來了。這茶水或許是寒酸了。章程離淡淡的語氣和從前一樣，聽不出喜怒。

    給我一支煙，離子。曾經的兄弟是知道彼此的性情的，他並沒有在意他的話。

    章程離沒有動作。沉默。

    你該戒煙了，抽了七年了。是癮的東西都傷身體。你回去吧，我這沒有你想要的。

    是的，七年了，章程離看著蔡尼愛了陸風整整七年。在旁人眼，受盡折磨的感情終不得善終。不會有結果的，從他第一次告訴他陸風的存在，聽了他口中女子的所作所為，到陸風來他公司麵試時候第一次見到這個他兄弟心心念念的人時候，整個過程，他都不看好這段愛情。性涼薄的人不適合去愛人，哪怕是愛，他們自己也毫不知情，那個女人就是這種存在。

    陸風去了哪。他選擇直白發問。篤定章程離是知道的。

    每月兩次的周六行程，飛機的目的地始終隻有浙江嘉興這一個地方，去見一個大二女大學生。兩人關係曖昧。那女孩的名字叫林肆苒，父親是廈門商人，母親是業界有名氣的畫家。這種情況已經持續有一年多了。既然他不罷休，章程離選擇和盤托出，這些事情他早晚會得知。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