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漫漫行來。

    從最渺小最底層的三維質海，到各方高維、超維、超窮時空，再到那最宏大最頂層的超類「世間」。

    可以說，穆蒼已曆見過了數之不盡的與那地球文明，與人類族群息息相關的種種痕跡與事象。

    甚至，有許多許多本身就處在極高層次的宇域或文明，其整體或部分抽象與具象結構，反而就是以這些來自於“低等”碳基人類文明體係中的各種“元素”為基礎，才堆疊壘砌建立起來的。

    說實話，這種情況太過於不可思議了，因而已無法用“巧合”這一詞匯，就能夠完全概括。

    所以穆蒼隻能認為其背後，絕對隱藏了某種驚天大秘。

    而對於這個秘密，祂亦曾思索過無數次，也探究過無限次。

    但始終，都未能得到任何令其滿意的答案。

    可現在，當穆蒼真正矗立在了全知高塔之上，矗立在了一切所有的最高層次後，才霍然從守門人口中知曉。

    原來【地球印記】的根源……就在那一條未知的“裂縫”當中。

    不僅僅如此，竟連那基於異數邏輯而存在的一支支未定者族群，以及承載這些異常生命的一重重「世間」，乃至遍布於這些「世間」的一切所有，居然也都是因為那條“裂縫”……才從無到有誕生於世的。

    這不禁讓穆蒼都大為感歎：

    “誰又能想到，大千世間萬象萬物萬理萬則，居然是由區區一條“縫隙”孕育而生的呢。”

    “區區一條縫隙？”

    守門人搖頭失笑，“，沒有你想的那簡單的。”

    “哦？”

    穆蒼平靜道，“願聞其詳。”

    但是守門人並沒有立即回答穆蒼的疑問，隻是定定的看向祂，然後幽幽道：

    “我的目光可以籠罩整個全知高塔以及所有的「世間」和所有的萬物，因而你本該早早就出現在我的視野當中。

    可是直到剛才你出現之後，我才發現了你，所以……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嗎？”

    “哈”

    穆蒼輕笑一聲，隨之不屑道，“你問，我就要回答？”

    實際上祂十分明白，這定然是混沌之妄的功勞。

    否則，對麵這尊在生命本質上已然達到了超·邏各斯與超·努斯級的守門人，必然不可能發現不了自己。

    至於所謂的「邏各斯」，實際上便是一種古希臘哲學概念，代表著可清晰表達與言說的萬物變化的微妙尺度和準則，以及對於一切事象的普遍規範性的定義或公式。

    另外一個「努斯」詞匯，則同樣為古希臘哲學概念，其代表的則是一種不與凡塵萬物世俗萬象相摻，唯其自動而能推動與超越萬象萬物的無條件絕對自由。

    所以無論誰抵達到了這兩種哲學層次的任意一種，都將偉岸至徹底超越一切知性生命所認為的一切至上神明。

    可守門人，卻完全超越了這二者。

    而當這位既超越了努斯又超越了邏各斯哲學概念的守門人，在聽見穆蒼那句充斥著濃濃不屑的話語後，亦同樣一笑，笑容既慈和又殘酷的道：

    “是啊，你問，我就要回答？”

    此話一出，整個未明領域的氣氛就一下子冷冽起來。

    一瞬間後。

    “我覺得……”

    穆蒼淡淡道，“隻要打死了你，然後翻盡你的記憶，我應該就能知道一切的答案了吧。”

    “是的。”

    守門人點點頭，“我也這樣覺得。”

    隨後，兩人便不再對話，準備開戰。

    嗡嗡嗡——

    霎時間，這片徹底超越了所有具象「世間」，超越了承載著那一切諸世的全知高塔，超越了所有有窮、無窮、超窮、超類知性眾生認知邊界的未明之地，就因穆蒼與守門人這兩尊超脫於一切所有之上者的對峙，而倏然化作為了極度動蕩不安的無界際大漩渦。

    作為早已脫離了任何已知法理與體係束縛的穆蒼與守門人，二者之間的對戰絕非簡簡單單的力量碰撞所能描述。

    祂們的眸光閃爍著一切所有抽象具象本質之本質的本質神芒，祂們的步伐規分劃定了萬有萬無非有非無之界限的重構與再創。

    所以在正式開戰之後及開戰之前，都沒有任何所謂的硝煙與鋒芒，隻有超越常理與認知的扭曲與變幻，超越語言與符號描述範圍的真理之音，以及轟然崩塌的形式邏輯，還有癲狂失序的數理規則。

    嘩嘩嘩——

    在無垠無際的混亂與矛盾風暴席卷下，這片本來空空蕩蕩無有萬有萬無的領域間，如幽靈般的憑空就湧現出了烏央烏央不可計不可量數目的殘缺「現實」。

    這些殘破如死屍般的詭譎「現實」，每一方都要比正統超類、超超類、超超超類「世間」更為龐大也更為繁華，同時卻又更為渺小亦更為荒涼。

    承載著不同規則與秩序的它們，搖搖欲墜著在那無界際的矛盾混亂，不斷的瘋癲囈語交織碰撞，建立起一座座難以名狀難言其妙的絕奧迷宮。

    而在這一座座以一重重怪誕「現實」為磚堆疊壘砌而成的詭譎迷宮，亦有無可量無可計的是一也是萬，是萬也是無窮，是無窮亦是純零、負零、虛零數目的詭異公理憑空降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