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手中的化驗單，不由得心一陣發苦。

    自從半年前體檢發現腫瘤後，手術、檢查、化療成了生活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雪片般的收費單據更是讓自己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血小板和紅細胞的值還是太低了，冒然化療對患者的骨髓影響很大。”主治醫生不無惋惜，“要不你還是回家再休息調養一段時間，這樣的治療講實話意義不大。”

    “要……不，我……還是不治了？”看著父母為我的病情東奔西走、嚐盡冷暖，想著化療期間惡心嘔吐、刺骨錐心的疼痛。我突然生出一股勇氣，把藏在心底許久的話慢慢吞吞擠了出來。

    “混賬！李小強你的生命不僅屬於你一個人，爸爸媽媽一直在為你努力，親戚朋友也都在幫助你。這樣輕言放棄你對得起誰？”父親突然地爆發顯然超出了自己身體的承受範圍，佝僂的身體也因為大口出氣而微微發抖，像是秋天的老樹隨風飄搖。

    “我知道你也很辛苦，你現在安心回學校上課，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下次化療我再來省城找你。”

    西京的秋天已經有了一些寒意，走在回學校的路上我還在想著父親單薄的衣服和醫生冷靜理智的建議。這樣分心的好處倒是讓我暫時地感受不到天氣的陰冷和菊部地區的傳來的陣痛。

    我是理智思考準備放棄治療的。

    作為西京大學機械係在讀的大學生，我很清楚4期直腸癌意味著什。

    腹膜轉移表示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上下，隨之而來的惡性占位會刺激全身像躺在砧板上一樣疼痛，這樣的疼痛不是胸口碎大石那樣的一錘子買賣，更像是一塊一塊地把大石加在自己身上，看著針尖緩緩刺入體內，讓身體的持久充分地吸收足每一寸痛感。更不用說天價的治療費用隻會讓家庭人財兩空，作為兒子我不想最後給家隻留下天價的賬單，讓年邁的父母在經曆了喪子之痛後還要舉債度日。

    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啊。我還那年輕，我想愛，我想要帶著心愛的人環遊世界，我想要追柯南的大結局，我還想看國足勇奪世界杯冠軍……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期待已久的雙人運動自己都還沒有經曆過，就這樣結束簡直太特憋屈了。

    “小強，你的檢查報告我看了。”

    我的思緒被一個聲音拉了回來。隻見一個高高瘦瘦中年男子長身而立，站在學校門口。實驗室的白大褂還披在身上，明顯是匆忙趕來。清臒的臉上卻是一臉平靜，和煦的微笑好似驅散了秋日的絲絲涼意，讓人充滿了安全感。

    “教授。”

    教授一直對我的病情很上心，治療的醫院也是他幫我聯係的西京最好的醫院。

    “你有沒有考慮過另一種可能，從當前的情況來看，現代醫學對你的病情隻能提供姑息治療，從本質上根除的概率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