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瑄死了。
回到廂房,關上房門,二師傅似是仍心有餘悸:“韓琦給打暈扔吉州了,韓瑄掉池溺死了,這哪是什大戶人家,分明就是狼窩虎穴嘛!”
“所幸你我席間並未離開,不然即便不是咱們所為,怕是也暫難脫身。”大師傅也少了些許往日的鎮定,在桌邊坐下自顧倒了杯茶飲下。
“行凶者找到了嗎?不會真的是他家三郎吧?”現在想來韓琦的推斷也不無道理,老二死了,受益者自然是老三。
大師傅搖了搖頭:“茂文被軟禁在房,原欲明日請來通判大人細細盤問……這會兒說不定他也才知曉這個消息。”
“那太夫人和二夫人都抱著哭成了一團了,倆人都是不好相與的主兒,誰膽子這大,怕是不想活了?”
兩位師傅正說話間,幾名小廝直接開了房門進來:“太夫人吩咐,凡晚上沒有入席的人都要先帶到祠堂關起來,得罪了!”
言畢就要上來抓走我們三個小的,大師傅雖然護犢子,但人命關天,死者又是韓府的主事人,嘴巴張了張,終是沒出聲。
無語是真的……好不容易習慣了和倆男娃打地鋪,硬是硬了點,可好歹有被褥,不冷啊!這下倒好……連睡都沒得睡了……
祠堂此時已經擠了不少人,一些膽子小的侍女還在嚶嚶嚶地小聲啜泣,我與阿青、呂四在門口的柱子邊上靠著坐下,卻看到另一邊的柱子竟靠著韓琦的生母胡氏、他的同胞哥哥韓璩以及韓琚的老婆劉氏。
嘖嘖嘖,一個妻一個妾,一個嫡一個庶,這待遇差的也太大了,且不說他們這吃穿用度比起下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就說這晚上的一頓家宴,太夫人在、韓珫在、韓瑄老婆在,這三卻是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完事兒還跟侍女小廝……以及我們三個倒黴蛋關在一起,連個厚點的衣服都沒給,胡氏年紀也不小了,這家太夫人也忒不厚道了。
韓琚的老婆劉氏我前兩日倒是碰著一回,那天我看她一人坐在庭院池塘邊的石凳上出神,又見她身著粗布羅裙,本就姿色平平的臉上未施半點粉黛,還以為是哪個摸魚的侍女,聊了幾句才知道她竟是韓琚的正妻!當時還納悶了半天,韓琚雖說是個庶子,但一表人才又文采斐然,這劉氏看上去出身相當一般,聽談吐也沒什才氣,還無貌……這倆人怎……怎就?
呂四興許是有點社交牛逼症,看到相熟的小廝便湊過去打探消息去了,阿青則來到胡氏身邊彎身道:“胡支婆,如今已是深秋,夜寒涼,你且披上我這外衣,若是不小心得了風寒,可得把韓琦心疼壞了。”
“你倒是會心疼人,人家另一個親生兒子在旁邊還沒說話呢,你這是幹啥?”阿青坐回來後,我沒忍住逗弄道。
似是沒想到我居然會這問,阿青臉色一紅沉聲說道:“韓琦一路上每每提到自己阿娘在府的處境,總會擔心地落淚,我既在此,舉手之勞而已,你又何故說這些?”
阿青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頭,如此神情,像極了受委屈的小媳婦。
我不禁莞爾,害,這漫漫長夜,隻能逗阿青取樂了。
晨光熹微,祠堂內的眾人臉上已沒了昨晚的驚慌,隻是如今已是深秋,這韓家關了這多人,夜間露重,卻連件厚實的衣服都不給,直凍得人筋骨瑟縮。
說是祠堂,這卻見不到一個韓氏先祖的牌位,想來不過是家祠的外堂。也不知道韓家人整天掛在嘴邊的通判大人到底什時候來給他們做主,我倒也想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敢這搞事。
抬頭看了看對麵,此刻的韓璩還未醒,雙手抱臂嘴巴微張,胡氏將頭枕在自己兒子的腿上,身上還披著昨晚阿青給她的外衣,居然睡得挺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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