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薑把眉頭一擰，說老實話她不怕死，但商陸描述的未來對於一個姑娘來說實在是驚悚，紅蓮的駕駛艙充滿了澹藍色的IRGF，在液態環境中大小便失禁，那簡直能想到其他人打開艙門時會看到什……她用纖細的食指輕輕敲了敲額頭，“嘶嘶”地倒吸涼氣——日，這混小子真把她給嚇住了。

    申薑很想撬開商陸的天靈蓋，用棍子探進去攪一攪，看看這王八蛋腦殼都裝著什稀奇古怪亂七八糟的念頭。如果說一個人的言行舉止是他靈魂的外殼，那大多數人的靈魂看上去中規中矩，是被人群和社會磨平棱角的模樣，但就在這一大群光滑的雞蛋殼和鵝卵石，藏著一隻張牙舞爪奇形怪狀的海膽，一碰就紮手。

    當然申薑也是一隻海膽，海膽碰海膽兩敗俱傷。

    “我說服你了？”商陸問。

    “你這是在說服我？”申薑說，“你在嚇唬我。”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你能那平澹地陳述一個自己會被千刀萬剮淩遲而死的事實，我敬你是一條漢子。”申薑說，“我可以繼續配合你的工作，但是我一定要贏。”

    商陸怔了一下。

    “姐姐我長這大還沒輸過。”申薑說，“想讓我輸給你是癡心妄想。”

    商陸咧嘴無聲地笑了笑，長這大從來沒有輸過，難怪有這強的好勝心，可他就不一樣了，他長這大從沒贏過。

    “咱們之間的賭約還作數。”

    申薑說完對計工辦打了個招呼：“大家暫停一下，我去上個衛生間。”

    她摘下iEEG-BCI係統的頭盔，掛在椅子上，直起身子抻了個懶腰，扭頭瞄了商陸一眼，後者就端坐在幾米之外，不動彈也不說話，眼睛被掃描儀罩著——心忽然有那一種小小的奇怪衝動，她想趁著這個機會湊過去仔細觀察他，湊到鼻尖對鼻尖的距離，欺負他看不見，但申薑忍住了。

    她收回目光，轉身離開屏蔽室，然後拉下走廊牆壁上的電閘。

    屏蔽室立馬斷電，守在車間的計工辦和操工辦很快發現問題，兩台機械臂都失去了信號。

    “什？沒信號了？”1047匆匆忙忙地趕到計工辦的工作台邊上，低頭一看，果真沒信號了。

    “那邊好像剛剛斷了電。”工程師說。

    “靠……怎搞的，快點恢複快點恢複，我聯係一下申薑。”1047跺跺腳，這大好的局麵，正是一鼓作氣拿下比賽狠狠碾壓對麵的關鍵時刻，怎突然就斷了信號？

    他打了個電話給申薑，後者一邊接電話一邊推開隔壁控製室的房門。

    “我上衛生間呢，斷電？好，我一會兒檢查一下電路，沒什大問題，嗯，好，我掛了啊。”

    申薑掛掉電話，在控製室找到兩套BCI係統服務器的集成總線。

    這是BCI係統的線路末端，MEG-BCI和iEEG-BCI采集的大腦活動經過特征提取和算法識別後轉化成對機械臂的操作指令，而操作指令就是從這發往車間，有兩根白色光纖，申薑把它們拔了出來，然後對換插口。

    一號線插二號口，二號線插一號口。

    做完這一切，申薑重新把電閘扳上去。

    電路接通，一切恢複正常，兩套BCI係統重新開機進入初始化狀態。

    “通了通了通了！”車間歡呼，“比賽繼續！比賽繼續！”

    大伯父王祥兵盯著長凳上的倒扣紙杯束手無策，商陸連續脫靶兩發，傻子都看得出來他不擅長這個，比賽繼續下去恐怕要一敗塗地，可操工辦這邊什方法都拿不出來，王祥兵想到金庸小說的六脈神劍，遺憾的是他不會這招，否則就可以暗中出手，在機械臂投出石子的同時隔空發力將紙杯擊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傻乎乎地盯著它，指望能用眼神把那紙杯擊倒——倒倒倒倒倒倒！

    突然“！”地一下，紙杯倒地。

    臥槽。

    王祥兵愣了愣，自己真有這奇異神功？他旋即回過神來，是機械臂擊中了紙杯，這一下又精又準。

    緊接著第二隻紙杯倒地，又中了，王祥兵一拍大腿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