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啾！”

    唐迪打了個大噴嚏，他把身子往後一仰，用力揉了揉鼻子，心想換季降溫莫不是鼻炎又開始犯了。

    牆壁上高高的排風扇在通氣涵道內不緊不慢地轉，唐迪抬起頭來隻能看到堆疊在辦公室上的材料和書脊，高高低低錯落有致，偶爾有幾個腦袋伏著在工作，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除了值班的人，其他職工幹部大多都已下班，唐迪照例是最後一個走的人，在身先士卒以身作則這方麵，他堂堂的1047從來沒拖過後腿。

    自從在機械臂操縱競技中輸給操工辦，1047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他反複閱讀所有的參考資料，和同事們討論許久，最終得出來一個結論——ieeg-bci係統在理論上絕對優於meg-bci，這個結論是沒問題的，他們之所以會輸，隻是因為現在使用的ieeg-bci係統還不夠強大。

    於是計工辦決定立項，集中攻關“ieeg-bci係統的全麵優化”課題，簡單地說，就是要加大功率，降低底噪，提高信噪比和靈敏度，甚至進一步提高駕駛員的大腦活躍程度，這個項目由151計工辦與科學城計算機所、神經所的幾個組聯合承擔，初步框架已經提出來了，進展相當順利。

    “主任，科學城那邊說還需要補充數據。”

    “曉得了，明天再給。”1047抻了個懶腰，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擰開蓋子看了一眼，轉身去飲水機處接熱水，一邊走一邊優雅地扭腰。.81zw.??m

    “坐久了容易腰肌勞損，得起來活動活動。”1047把保溫杯放在飲水機水龍頭底下，按下熱水，在淅淅瀝瀝的水聲中揉肩扭腰，“我跟你們講，明天上午申薑再做一次訓練，我們收集的數據應該就能把框架搭建起來了……接下來就是通用性測試，咱們ieeg係統最大的好處就是通用性高，一家能用則家家能用。”

    “主任，硬件部門那邊來消息說，芯片的製程目前還不能滿足條件，隻能退而求其次。”

    “了解，就按他們說的辦。”1047把保溫杯端在手，轉過身來，“哎那個誰……記得給計算機所那邊知會一下，麻煩他們盡快把數據存儲改成分布式的，還有，mianalysismodel的訓練工作最好到明天早上要完成，就說151這邊需要數據，請他們抓緊時間。”

    “收到！”

    任務布置完畢，1047悠悠地哼著歌兒，端著熱水在辦公室轉來轉去，東張一眼西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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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滿意如今的計工辦，每天下班前都要在辦公室轉幾圈，看看自己培植起來的心血，計工辦人多，辦公室也大，這是一支精銳之師，想他剛到這來時，151百廢待興，計工辦也隻是一個孱弱的部門，全靠他一個人身兼數職地挑大梁。

    1047是科學城計算機所出身，盡管在所不算什天賦絕頂的人物，但他以超過常人的勇毅和決心主動申請支援前線，排除掉領導，唐迪是151基地第一個主動請纓過來且帶識別碼的人——在這個年代，科學城識別碼基本上等同於高級人才認證，比學位證畢業證還好使，1047剛到151那陣子，基地免不了也有流言蜚語，說他是在科學城混不下去被人排擠才跑到這來，但很快1047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在短短兩年內他就把計工辦帶成整個車間係統最強勢最重要的部門。

    在很長一段時間，唐迪也是唯一一個長駐151的帶碼高級人才，科學城會定期派工程師和技術員支援前沿基地，但都是輪換值班和短期留駐，不像1047這樣在這紮根，來了就不走了——直到商陸抵達151基地。

    在1047眼，商陸是異端，技術路線上的異端，異端是比外行人、民科和反智主義更可惡的存在，他是邪門歪道meg派係的餘孽，把一個早已被業界判處死刑的老僵屍從棺材挖了出來，還大力鼓吹，妖言惑眾，浪費大量人力物力把大家都導入死路，霸占申薑一半的訓練科目不說，還在一個不能通用的係統上耗費寶貴的時間，簡直罪大惡極。

    如果1047是基地領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商陸抓起來，判個反人類罪，然後丟進監獄。

    可惜紀總就是信任那小子，1047沒法幹涉紀老頭的想法和決定，隻能另起爐灶，聯合科學城計算機所和神經所等部門進一步改良ieeg-bci係統，既然他不能製止meg係統的研發，那就幹脆讓ieeg變得更強大，如果ieeg在meg麵前表現出壓倒性優勢，那傻子都知道該選擇哪個——這倒也不是一個新項目，計算機所已經籌劃了許久，1047找上門來時一拍即合。

    計算機所是科學城中科院係統三巨頭之一，與物理所、自動化所三足鼎立，物理所少有涉及巨械設計的項目，那在巨械操縱係統的研製中實際上是自動化所和計算機所分庭抗禮，計算機所是鐵杆ieeg派，鐵杆到所有人都認為隻有ieeg才能拯救世界。

    我們ieeg派頭頂青天！

    這是1047的信條。

    “主任，我們回去了，你也早點下班。”

    臨近十點，還在加班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唐迪跟他們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