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去拜祭吧，你更是不容易，一個農戶子能走到今天，世上有幾人能做到。”顧廷燁歎道，忽然想起什，說道：“前兩年才知道你原來也是白鹿洞書院讀過書的，我聽同窗有提到你。”

    “你是想問我怎不在白鹿洞了吧？”辛歡喝一口酒：“我自記事起，就沒見過父親了，母親一人帶我生活，受村霸欺負，鄰居嬸子經常覺得我們可憐送點吃食來，房子被村霸砸出一個大窟窿，下雨天會有水進屋。

    後來，我們賣了唯一值錢的兩畝地去城書院讀書，但是束脩拿不起，拿了束脩我們就沒銀子吃飯了，我若想讀書，就隻能去給人做書童，那戶人家對我們母子極好，但是好景不長，那戶人家因得罪了貴人，全家流放了。

    幸好院長人好，讓我留在書院讀書考了秀才，中了秀才後又推薦我去白鹿洞讀書，哦，不，是旁聽。”辛歡又喝了一口酒。

    “旁聽？”盛長柏疑惑。

    “對，就是坐在門口，沒有桌案，趴在地上寫字聽課，每日還要去後山撿柴，灶房師傅看我年齡小，經常會給我一些吃食，我母親也在夫子院做活，日子過的挺好。”辛歡回憶那段日子。

    “就白鹿洞那些人？不欺負你就不錯了。”顧廷燁不相信辛歡說的日子過的挺好。

    “那時候，對於我一個沒有倚靠，沒有銀子，沒有能力的孩子來說，那日子已經很好了，起碼有飯吃，有嶄新的學生袍穿，有書讀，日子有奔頭。不免會有人挑釁，奚落，但真的不算什，當時或許覺得委屈，後來想一想，一個乞丐跟我一起坐在樊樓吃飯，我也會有些不舒服，何況他們。”辛歡說的很平靜。

    顧廷燁沉默，盛長柏繼續問道：“後來呢？怎離開了白鹿洞。”

    “葉家。”辛歡隻說了兩個字，又舒了口氣：“再後來，我就去了揚州府，沒銀子啊！那就賺點銀子生活，做香膏被人上門強買方子，被人打。但是銀子賺到了，我拿著銀子想去救當年做書童的那戶人家，但還是晚了一步。再後來，好在認識了一位不錯的生意夥伴，後麵就順了起來，做了星星小吃，銀子也不缺了。後麵的事，顧二哥就都知道了。”

    辛歡又喝一口酒，臉色有點發紅：“窮人家的孩子，隻能靠科舉翻身，但是即便我榜上有名，別人輕飄飄一句話也可以把我的名次壓下去，帽子摘下去，沒有容易的人，為了值得的人，且努力活著吧。”

    顧廷燁和盛長柏都有些沉默，在辛歡輕飄飄的話語中，他們聽出了艱難，甚至不敢相信這種事情，他們自小就沒人敢欺負，家中都是當官的，遇到的人都是有禮有節，各個把體麵看的最重，出門也有小廝護著，根本遇不到這些情況，也不用為銀子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