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先生，先生好人一生平安。”裹得嚴嚴實實，裹著紅色頭巾的老婆婆連忙感謝。

    一隻枯老的手僵硬又笨拙地將籃子的花拿出來。

    祁晏笑了笑，注意到她很是緩慢的動作，遲疑著要不要幫忙。

    正打算彎腰幫忙的時候，聽見身後有人叫他。

    “祁晏。”

    “嗯？”祁晏聽見鬱攸的聲音，連忙回頭應聲。

    以至於沒發現眼前人突然抬眸看向他時眼的驚愕之色。

    匆匆一眼後，又趕忙低下頭。

    祁晏笑著回頭，“攸寶，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他彎腰快速將花籃的幾支花拿了出來，然後將錢塞到她手，“給。今天是年三十除夕夜，婆婆還是早點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團圓飯吧。”

    說完，他轉身，拿著花朝著鬱攸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

    雪慢慢飄落，飄飄揚揚，灑了一地，白茫茫的一片。

    鬱攸迎麵走了幾步，看了一眼祁晏身後的人，問他:“你在幹什？”

    “沒幹什，給你買花了。”祁晏將花遞到鬱攸麵前，“你看，好不好看？”

    鬱攸接過花，輕點了一下頭。

    寒冬下，這花看著還挺鮮豔的。

    祁晏勾唇淺笑，將脖子上戴著的圍巾取了下來，套在鬱攸脖子上，“冷不冷？給你戴我的圍巾。”

    圍巾剛取下來，還帶著未散的溫度，套在脖子上很暖和。

    鬱攸沒有拒絕，將空著的手塞進他兜，“你給我戴了，你不冷嗎？”

    “不冷。”她這暖，他怎會冷。

    祁晏將鬱攸攬在懷，慢慢往前走，“走吧，車就在前麵。”

    兩人往車那邊走，身後留下一串大大小小的腳印。

    賣花的老人愣怔地看著那兩道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靜。

    看著看著，她突然笑了，笑著笑著她突然無聲的流淚。

    滿是皺紋的臉上全鋪滿了眼淚，任由迎麵的風雪將眼淚凍結成冰。

    十幾年過去了。

    前塵往事那些擾人的記憶卻時刻折磨著她，一刻都不停歇。

    此刻，她的眼沒有嫉妒，沒有恨意，更多的是釋懷。

    她這一生，兜兜轉轉，喜歡算計別人，喜歡不擇手段去得到想要的東西，到最後一無所有。

    她從來不認為愛上祁商那樣耀眼的男人是錯誤，而她真正做錯的是，不該貪得無厭，不該兩次傷害那個無辜的孩子。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還是會選擇愛上祁商，可她不會再貪心去奢望得到那個男人的愛，而是珍惜她得到的一切。

    其實祁家二少奶奶挺好的。

    至少有錢有身份有地位有人愛。

    可惜，沒有如果。

    對於祁晏，她心有了悔意，可她到底還是說不出一句道歉來。

    一句道歉根本彌補不了什，她想，祁晏也不需要，更加不會接受。

    方茹僵著身子，慢慢彎腰，撿起地上的花籃，想到祁晏剛剛說的那句話，她又不免覺得好笑。

    早點回家吃團圓飯？

    哈哈哈，真是好笑！

    她哪來的家，哪來的團圓飯？

    這應該是她聽過最好笑的事了吧。

    早在被趕出祁家，她就沒有了家。

    孤獨終老應該是上天對她最大的報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