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遠荀像是看透了許子衿內心的擔憂，他按了按她的腦袋，用指尖細揉著她緊蹙的眉頭，像是想為她把凝結在眉心的煩惱都揉散開。

    放軟了聲音，許子衿覺得他呼出的氣息一點點交纏上她的耳廓。

    “別想了，乖女孩。你就是你，沒有人可以代替。你要記住，你就是你！隻是你”像是為了強調什一樣，白遠荀絮絮叨叨地不停在她耳邊沉吟。

    許子衿的眼神似乎有些渙散了，“你隻是你”這句話像是帶著夢魘，一點點將她的神思困住。她的表情恍然變得麻木，眼皮耷拉下來：

    “我就是我，誰也沒有辦法取代，沒有辦法取代。”她開始機械地一遍一遍重複著這句話。然後直挺挺地像是一具傀儡般，往前走去。

    白遠荀牽著她的手，默默跟在後麵。眼神溫柔似水：

    “對，你就是你，誰也不能代替。”

    就這樣一步一步，一前一後地兩個人一路沉默。許子衿臉上木木的，卻拉著身後的白遠荀，嘴如同念咒一般，不斷重複著什話。醫院內的走道很安靜，滅亡一般的沉寂。一個靠一個的病房都死死的鎖住，空氣似乎都是凝固的。忽然響起“鈴鈴”的鈴鐺聲。一陣又一陣穿透了整個死寂的醫院。許子衿像是被突然驚醒，她微微一顫，有些無措地看向周圍。

    “吱——”有些刺眼的白光像是從側邊溜了進來。

    許子衿眯著眼，微微側頭看去，一扇門緩緩在她麵前打開。

    “到了。”

    白遠荀走到門前，許子衿仰頭看向他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她麵前的黑色影子，隻覺得他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是如此不一樣的色彩。

    回過頭，白遠荀微微一笑，“我們進去吧。”

    他們進入了一個病房，房門口掛著用貝殼串成的門簾，病床邊坐著一個卷發的女孩，她的眼神一直看著房間的一個水箱，麵遊著一隻老龜和一條蛇。聽見門口的聲響，她的眉眼彎彎，躍下病床，向他們撲來。

    許子衿以為是白遠荀的熟人，卻沒想到，這個女孩直衝衝抱住了她的腿，抬頭衝她愉快地笑：

    “石頭，你終於來看我了。”

    許子衿怔愣了半晌，傻傻地看著這個抱住自己的孩，然後轉頭疑惑地看向白遠荀。

    見他隻是微微一點頭，便轉過頭不再看他，隻是低頭看著這個賴在她旁邊的女孩。

    “龜，這個姐姐是來幫你的。很快你就可以離開這兒了，離開這個沒有生機的世界。”白遠荀蹲下身子，低頭的陰影掩住他有些痛苦的神情：

    “這個無趣的地方啊。”

    他和藹地拍了拍女孩的腦袋。

    “我終於可以離開了嗎？”龜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何雙眸的欣喜突然暗淡下去，突然，她轉頭看向水箱。

    龜殼飄出絲絲鮮紅的血跡，散開在水中，殼探出個蛇頭來，絲絲地吐著猩紅的信子。又縮了進去，血跡更多了。龜的淚水突然冒了出來。

    “隻隔了一會，烏龜就死了，死了。”她聲地哭著，臉死死貼著水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