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這是秦流西看到瑞王妃沐錦時的想法，她點了點因為感應到蠱蟲而躁動的金蠶蠱，走了過去。

    而她的話讓王嬤嬤和沐少夫人都嚇了一跳，中蠱？

    沐少夫人看了王嬤嬤一眼，後者碎步出去，讓心腹丫鬟守在門口，若是王妃中蠱的話，可就不是普通的病，而是被人下了黑手了。

    倒是沐錦聽了秦流西的話，微微愣了一下神，卻並沒極大的震驚，仿佛心中早已有所料。

    秦流西覺得有些奇怪。

    沐錦的表現怪怪的，尋常人知道自己中蠱，第一反應肯定是驚愕忿怒，然後就是彷徨不安，哀傷害怕。

    可她卻是冷靜得過了頭，雖有一點驚訝，但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仿佛確認自己出了什問題似的。

    心若死灰。

    秦流西腦海又冒出了這個詞。

    幾年前她也曾見過這位一麵之緣，當時的她還帶著些許天真羞澀，看齊騫的眼神全是喜愛和期盼。如今，氣質端莊大氣，王妃風範半點不落，可卻像是被歲月磨平了棱角，收斂了最初的天真秉性，隻有為人妻為人母該有的賢惠淑嫻，以及身為王妃的尊貴氣度。

    當年自己看到她時，就看出來了，情深不壽。

    沐少夫人打破了平靜，驚愕地問：“觀主，您這話是何意？什中蠱？”

    “她身上有蠱蟲作祟。”秦流西看著沐錦道：“我這說，你並沒有太大的驚訝，莫非是知道了？”

    沐錦虛弱地笑了笑，搖頭道：“我不過區區普通婦人，如何知道這些，隻是忽然體弱且日漸加重，心中有了些猜想罷了。我本以為是毒，卻不想是蠱蟲。”

    她垂下眸子，秦流西還是看見了她眼一閃而過的悲傷，不由蹙眉。

    秦流西坐到凳子上，道：“我給你扶個脈。”

    沐錦猶豫了一瞬，伸出手來，看著她細長冷白的雙指搭上自己的手腕，視線順著她的手向上移，落在她的臉上。

    秦流西是天生的冷白皮，容貌並不柔美，眉形是那種很英氣的劍眉，卻不會過度尖銳，五官線條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但一雙眼睛深邃，清澄靈動，仿佛能穿透人心，讓人不敢直視。

    她隻是梳著道髻，用網巾和木簪別著，哪怕外麵天寒，她仍是一身單薄的道袍，衣袍繡著符文，沒有過多的裝飾，但卻神秘又隨性。

    眼前這人，和她們這些呆在後宅的婦人是不同的，不，她和凡人皆不同，她如遠山一樣遙遠。

    大概因為如此，那人才會遠觀而不敢褻瀆吧。

    “王妃心思過重了。”秦流西淡淡地看過去，收回手，眉頭皺了起來。

    怪不得這寢殿會燒著這多個炭爐，她還披著厚重的大氅和棉被，因為沐錦的身體陰氣太重了，剛剛她的雙指搭在上麵，她體內陰冷的氣就能順著指尖傳過來。

    而且，除了蠱蟲，她身上還被人下了另一種慢性毒，不會讓她馬上死去，但也不會讓她好起來，而是會一直虛弱，直到死去。

    蠱蟲和毒，已經把她的生機給吞噬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