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類別:未分類 作者:作家DFxT9G 本章:十四(1)

    吃罷晌午飯,社員們陸續來到場,坐在那幾個大楊樹下歇息。

    這時候,老場長走過來很神秘地對鳳蘭說:“曉和他媽,你回家吃飯吧,這留我們幾個就中了。使不完咧人。你回去歇一會兒,忙張一天了。”

    鳳蘭看了看老場長說:“我不使咧慌。我開一晌會,沒掏一點兒力,不用歇。”不想回去。

    這時候,誌也來到場,他手拿著一個布兜,邊是饃和菜。另一隻手還拿著一個啤酒瓶子,那是一瓶涼開水。他來到鳳蘭跟前說:“還熱咧,快點兒吃吧。”

    老場長不走,笑眯眯地看著誌說:“誌,您倆就留一個就中,叫曉和他媽回去歇歇吧。”

    王鳳蘭心有些疑惑,她看了一眼老場長,有些心煩,她想著,你這個老頭老是攆我幹啥呢?我是隊長,隊打場我回去歇著,哪有這樣的隊長啊。不回去。“我說爺們兒,我不能回去。你忙你的吧。”

    老頭就是不走,他仍然笑眯眯地看著鳳蘭說:“婦女家,在場不合適,你還是回去吧。”

    鳳蘭不解,盯著老頭問:“咋不合適啊?”

    老頭說:“夏天咧活,掀胸露懷咧,你還是......”

    誌突然明白了,他對鳳蘭說:“回去吧,你到牲口屋看看,要不到瓜地看看,要不到菜園看看,再看看磨麵房,都是活,你為啥非在場不走啊?”

    鳳蘭也聽出個八九分來,這是生著法的攆她,她心一煩,就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拿著兩個饃往北走了。那時候,女人不進場,女人進場不打糧,也叫“臊氣”。不過,老頭不敢明著說,隻能是以讓她回去歇息為由,把這個女隊長轟走了。你說,這老頭也太氣人了。俺王鳳蘭拚死拚活的領著人把莊稼收進場了,人家突然又變成不吉利的人了,這都是哪朝哪代的謬論呢?不過,既然這些大男人們輕視女人,那就叫他們在這自高自大好了。她想起來牲口屋那個小騾駒,那個小東西始終對她都有吸引力,她沒事的時候,就老想到牲口屋看看。以前她沒有當隊長的時候,這一類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上過她的心,她也這樣想過,這些都是男人們的專利,不需要她一個女人來操心。再說了,她就是操心了也沒有什作用。現在就不同了,她對隊的牲口念念不忘,那不是給誰學來的,那是她一個當隊長的責任。她想著剛才老場長的話,她心就有些不滿,我一個隊長,就因為是個女的,我就不能在場,理由是我在那不合適。這都什年代了,竟然還有這樣的迷信思想?那以後收莊稼碾場我都不能進場?那要我這個隊長還有什用呢?還有這個牲口屋,將來誰再出一個新論調,女人也不能進去,否則,牲口生不出小牲口,那我這個隊長還不如不當的好。她想著這些亂起八糟的東西,自己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就直接去了牲口屋。她看了看小騾駒,特別交代袁國相說:

    “國相叔,你們倆要特別注意這個小騾駒,這種驢母兒很主貴,有時候多少年都遇不到一頭。可千萬不能叫有啥閃失,牲口屋不能離人。恁倆替換著回家吃飯,不能大意了。牲口料不能少了,往前是收莊稼的季節,多加料,吃完了找倉庫保管再領。大麥也下來了,還有東地的扁豆,飼料多的是,把牲口喂肥,收麥打場不耽誤事兒。”

    從牲口屋出來,她又向莊南頭的菜園地走去。那有個老頭專門負責菜地,眼下有好幾種菜都下來了。如果能采摘的話,像那秦椒,黃瓜,韭菜等等,可以拿到場分給社員一些。她來到菜園看了看,種菜園的老頭說:

    “還不中咧,明兒個再摘吧。”老頭不愛多說話,外隊的人,或者是其他誰,來菜園摘他的菜,那是不可能的。就是本隊的人,無緣無故也是不能摘菜的。這是規矩,大家都要自覺遵守。

    從菜園出來,往東走十幾步遠,是三隊的磨麵房,是那種一風吹式的,一遍成麵。負責人也是個老頭,這個老頭和那個老頭都是隊有名的老別筋。這個老頭姓劉,是袁場不多的外姓人。他看磨坊,三隊以外的人不能來磨麵。你就是來了,你咋拉來還咋拉回去。因為這個,得罪了不少人。隊的這種活,大多數都是找的這種人。二隊磨麵員就不一樣了,那是個猴人,隻要給他一點兒好處,誰來了都能磨。他還有個毛病,你把糧食放那兒走了,他答應給你磨好了再去拉。不少人拉回去稱了,都不夠數。他利用克扣的糧食麵等,在磨麵房那喂了一群雞,那也是隊的玉米地。他該喂雞了,就去敲那個破磨頭,那些雞聽到集合鈴聲,就像聽到集合的號角一樣,從老遠就跑過去了。後來,對他有意見的社員,趁他不在,也去敲那破磨頭,那雞從老遠處往那飛去,剛一落地,就被磚頭瓦塊打得四散逃竄。後來,真主人去了,敲磨頭也不靈了,而且越敲跑得越遠。這是對他的不道德行為的報複。

    “大伯,今天沒有磨麵咧?”老遠,鳳蘭就向老頭招呼。

    老頭看見隊長來了,站起來說:“曉和他媽呀。剛磨完,還沒有來拉咧。給你說說,咱這個磨頭又不中了,回來你叫會計再買一個吧。磨咧可慢。”

    鳳蘭說:“中啊,往前新糧食就下來了,磨麵的人會多一些。”

    說著,看看天色,日頭已經西斜,她想著昨天剛打好的土坯,就想著回去把坯立起來,這樣會幹得快些。今天曬一天,明天說不定就可以上架了。她想,這一次可不能再叫雨水把坯架澆塌了。等麥罷了,就開始燒窯,燒好了磚,基本上就可以考慮蓋房子的事了。哦,還不行,還沒有檁條,也沒有方椽。最近搜集了十幾根方椽,遠遠不夠。還得繼續搜集。檁條一個也沒有買到,不算簷檁,三五一十五,也得十五根檁條。再加上簷檁,就得二十一根。不行了就不要簷檁吧。就這十五根檁條,一根二十塊錢,也需要三百塊錢。還有方椽,需要的更多些,最少得二三百根。我的老天爺呀,這些東西都往哪去弄呢?還得繼續夜加班,編織草籃荊笆等。目前,隻有這一項手藝可以賺點兒錢了。她想著,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她家的坯場。走到跟前,蹲下來,翻起一個土坯,已經比較硬朗了。接著,她就一個挨著一個的,把地上的土坯都立起來。這一大片土坯,足足耗費了她將近兩個小時。幹完了這些,她累得坐在樹下歇息。她看著南邊他們兩口連夜墊起來的坑,被雨一淋,又陷進去一個窪,她想著,等得閑了,再拉一夜土,敷上一層,稍顯突出一些,基本上就算大功告成。經過幾場雨,那的軟土塌實了,人走上去硬朗朗的,不會往下陷,就可以打夯下地基了。她坐在那歇了一會兒,看看天色已晚,她站起來,鬆了一下腿腳,轉身往家走去。她想著,曉和二和弟兄倆應該放學到家。這倆孩子也是的,自從離開老院以後,從來就沒有再進去過一步。倆孩子也不提這件事,不說他奶奶一句壞話。本來他們的奶奶就比較疼愛他們,這也難怪。可是,奶奶比起母親來,還是母親更加重要。還有一點,他們倆可能已經用那種朦朧的是非觀念,從幼小的心判斷出,這次事件的真理在母親一邊。還有那個新來的嬸嬸,他們一點兒都不喜歡,在一個院子時,也總是躲著走。鳳蘭也覺得這兩個孩子好像有些心事。不過,她不想在孩子幼小的心靈,有意去種下那仇恨的種子。畢竟都是親生骨肉的一家人。

    回到家以後,大伯和誌也都回家。誌坐在院子編籃子,倆孩子又去了堂屋。大伯從屋出來,坐在院子,看著誌編籃。看著鳳蘭進院,就知道鳳蘭去了坯場上立坯了。他問鳳蘭說:

    “半幹了吧?這兩天沒有雨,不用急。”看來老頭的腰沒有疼。

    鳳蘭坐在院子的小凳子上,本來想去幫著誌整理地上的槐條的,聽見大伯說話,就接上去說:“半幹了。大伯,今天開會,大家都沒有兌錢,我也沒有兌錢。我想著,我和誌得先蓋個房住,要不,大雨來了,這屋漏,就沒法住了。”

    袁國林說:“你不用兌錢,全莊的人都知道你們家困難,等以後你們翻過身來再說吧。今天我和誌豪到信用社找朱主任,他答應給咱們村提供貸款兩萬元。我和誌豪商量了,東地沙崗上有一些洋槐樹,平時沒人管理,被人偷砍的不少,不勝伐了它。聽林站的人說,還要到林業局審批。明天到林業局去一趟。這些槐樹也能買個一千兩千的。”

    鳳蘭聽到這個消息,馬上想到她家的檁條還沒有著落。就問:“大伯,賣給俺幾十棵槐樹吧,該多少錢俺出多少錢。俺家現在就缺檁條和方椽了。隻要買住樹了,粗一點的樹枝就能當方椽用。”

    袁國林說:“中啊,回來跟誌豪說說,賣給誰都是賣。就是,你要幾十棵樹,那有幾百棵樹,這也沒法賣呀。到時候,肯定是賣給一個人來采伐,不可能幾十棵幾十棵地零賣。”

    鳳蘭想了想說:“這樣不中啊,我從一邊要幾十棵樹,大小都中,不挑,剩餘下的再賣給那些伐樹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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