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1)

類別:未分類 作者:作家DFxT9G 本章:二十二(1)

    生產隊收完大麥和扁豆,又種上了玉米和黃豆。中央的包產到戶政策還沒有下來。大家聽說AH等地已經分開一年多了,群眾都有了很大的收益。吃糧的問題解決了,群眾的自主耕種權得到了空前的保障。好多人都種上了不同的經濟作物,比如果園,蔬菜,紅薯等。還有的當起了養殖戶,家養了不少豬羊,很快就脫貧致富了。這的群眾非常期待。種上了秋,就要管理秋莊稼,大家一如既往地幹著。

    三隊牲口屋又傳喜訊,那頭驢又生了一匹小騾駒。這回是一頭公的,也是前半夜生的,這次生產比較順利,鳳蘭在場接生。不過,沒有像上次那樣,用衣裳包著小騾子的腿往外拽。這一回是自然生產。生下來以後,由於天氣已經熱了,擦幹身子以後,小騾駒不一會兒就開始在老驢的肚子底下來回穿梭了。鳳蘭囑咐了飼養員袁國相幾句,就照樣拖著疲備的身體回家去了。這頭老驢大概有四歲多的樣子,還真的給生產隊再立新功。去年生的那匹騾子,已經長得比老驢都高,為了訓練它,鞭頭平時還把它連在車上拉邊套。開始的時候,亂蹦亂跳,蹦躂了一會兒,看看一切努力都是無濟於事,隻好聽從鞭頭的擺置了。也由於飼養員喂得精細,小騾子長得膘肥體壯,就像那十八九歲的小夥子,渾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勁兒。這又添一個小騾子,大家都誇鳳蘭有福,是個福將,就連牲口都給隊長長臉。鳳蘭笑笑說:

    “不是我的功勞,飼養員不好好喂,它再能也長不成這個樣。其它隊也有草驢,它咋不連著生兩個騾子啊?這是咱們三隊社員的福氣。”

    這話也不無道理,飼養牲口,平時不精細,得不住好料,牲口一跳槽,飼養員不問三四,把牲口栓到樁上就往死打;牲口一不好好吃草,馬上就掛起來吊了草包,這樣喂牲口,別說連著生出來兩個小騾駒了,牲口懷上懷不上都是問題。這是一個既科學又精心的過程。不管你養什動物都是一個道理。

    這一年的小麥比上一年的收成還好,社員們都分到了足夠的口糧。種上秋以後,大家都盼望著包產到戶的到來。也有一部分社員擔心,這要是分開了,隊的牲口怎辦呢?隊長會計還要不要了?還記工分不記了?隊的機井就那一眼,澆地的時候誰澆誰不澆呢?那一小塊兒地咋犁呢?不少人心犯愁。

    秋莊稼在陽光雨露的滋潤之下,開始茁壯成長。

    再看袁國明家的情況吧。老路的皇權逐漸被分化,她坐在院子不停地拿眼睛逡巡著那個足有一畝地大的院子,留神著大路上賣鹵肉賣魚賣油饃的人經過。歸她使用的麥子已經不多了。劉小多兩口子還沒有正式要求分家,隻是誰都不理睬誰。吃飯的時候,各自端進自己屋去吃。劉小多的肚子真的大了,看來離臨產已經不遠。她基本上就是頭門不出二門不踩,除了在屋靜靜地保胎,還時不時地懷念一下她的磕頭禮。掐指算來,已經有一周年多了。有時也偶爾回想一下那次被灌腸的事,每逢想起來這件事,她就先罵老路侵吞了她的磕頭禮,然後再罵假娘們坑她,讓她被灌了一肚子人糞尿。這是她一輩子的恥辱。這個仇她記在心,早晚有一天她要報了。關於袁誌平這個小兒子的問題,老路是沒有辦法來打敗他了,自從來了個小翠萍,兩口子不知道聽了誰的話,竟然在那翻拆房子,把原來的兩間草房翻拆成比西屋還好的兩間新瓦房,這讓一向自信的老路後悔了。更可惱的還不在住進新房上,這兩個小東西住進新房以後,竟然另起爐灶了。那小灶開的,刺啦刺啦地響,天天讓這個大院四處飄香。這讓老路實在是忍無可忍。今年分糧食的時候,小兩口的糧食幹脆單獨分開了,這就等於宣布獨立了。就像是一個部落,或者是一個小島,或者是一個地區,突然之間宣布獨立,隨後,軍隊輪船,總統首相的都齊全了。袁誌平這兩口子就屬於這種情況。這讓老路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皇權被分走了四分之一。她在屋恨恨地想,這個小東西一帶頭,那兩個也快坐不住了。誌鵬雖然沒有誌平的點子多,但是,他家的那個電影明星可不是個善茬兒,她會在背地攛掇誌鵬鬧分家。再分出去一撥,往前兩個閨女再打發了,她的勢力範圍就越發小了。供她發威泄憤的對象也在減少,特別那些供她用來換魚換肉的糧食也在減少;一個大囤分出來兩個小囤,再分到外村兩個人,她和老袁分的那點兒糧食,要是經常用來換兔肉豬頭肉,肯定吃不到春天,立陡就吊草包個丈人啦。這都讓老路有了危機感恐慌感。不過她不怕,她還有自己的絕招,她早就在心打算好了,她想啊,別看你們一個一個的怪能,都分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了,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們都得乖乖地給我拿來。哼,我的糧食換肉吃完了,我白養活你們這一群白眼兒狼了?敢不給,法院。既然你們是從我這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你們這一輩子也別想安生,我就是上天派下來修理你們的,你們不是很厲害呀,你敢招我一個小指頭?不過,眼下確實讓老路有些惱怒,特別是那個小誌平,她沒有想到,這個小東西竟然算計到她的前頭了。她不止一次地恨恨地想,這一定是出了高人。讓我逮住,我不踩住門兒罵你個三天三夜,我就不姓路。不過,她突然想到了袁國林手的那根鐵把子,還有那一張快要擰出水來的臉,她有些心虛了。還有,這個袁國林那還有她的把柄,那就是借的那幾十塊錢,那家夥,動不動就朝她要賬,盡管她可以撒賴,不過,那畢竟是袁國明在她的指排下去借的,那還真的是個短處。她手的錢有時候也夠還賬了,可是,她想著,都還賬了以後再買煙酒,買雞買肉,就沒有了。所以,他選擇不還,還是自己享受要緊。

    大兒被老路攆出家門時,她想著這一家四口肯定會回來向她低頭認罪的,不然的話,一瓢麵都沒有,大冬天的,朝哪弄吃的呢?要不就是餓死完了。餓死了也該他們死,這家人還多著呢。暫時還死不完。她根本就不會考慮這四口的死活。她要是有了那種惻隱之心,她就不會大冬天地把自己的親生骨肉攆到大街上去。可是,她最近聽老頭袁國明回來說,鳳蘭不但被選成了生產隊長,還被公社任命成大隊婦女主任。就是說,在她眼一文不值,卻是狡猾無比的大兒媳,王家的什什妞,一眨眼間,竟然成了大隊幹部。在她眼,大隊幹部都是有錢有勢,有吃有喝,人人巴結的人,她就想,這個王家的妞一定也是這樣的。她坐下來想了半天,最後還是後悔沒有把這個王家的妞治死。她後悔自己一直沒有抓住她的把柄,她怎就抓不住她的把柄呢?不行,你出去我就和你拉倒了?別想。你隻要是袁家的兒媳婦,你就別想逃出俺老路的手心。我就是死也得把你鬥敗,也要把你帶到閻王爺那去。平時她是不大出門的,她出門也沒幾個人搭理她。有的人不想看見她,就繞道走。她想找個聽她罵人的人都找不到。她也有點苦悶。這一天,她在家等著那個賣鹵肉的來喊,可是,一直等到快晌午了,也沒有聽到那句“鹵肉”的叫賣聲。她點著一支煙,陰沉著臉,從她家出來,一直往北走。這個時候,大多數勞動力都去地管理莊稼了,她走了半道街也沒有看見一個閑人。走到北頭時,她看見袁國林家的站在門口往西觀望,好像是在等什人。她的出現,讓那個老太太吃了一驚,她一轉身回院子去了。再往東看,一道街還是沒有看到一個人。她聽說大兒誌家的房子就在村東頭路北,她想到那去看個究竟,看看到底蓋了個什樣的好房子。當大隊幹部了,肯定不一樣,是不是蓋樓了?她想著,走著,一直往東慢慢地溜達。蹓躂達到最東頭的時候,他看見路北確實有三間泥鰍脊藍瓦房,門窗都是鐵紅色的,牆上用白灰水刷過,嶄新。她心一咯,暗暗地罵道:“原來您咧鱉窩在這呀!中,你王家咧半夜門兒妞不是怪能啊,我叫你能不幾天你就不給我能了。你在這吃香咧喝辣咧,叫您爺在家受罪,想瞎你咧狗眼!”他暗地罵了一會兒,想著這個事兒不能拉倒,必須想一個辦法,叫這個王家的妞給她拿錢,大隊幹部都有錢,敢不給我拿錢,到法院去告你個鱉孫。她想好了,就一直往西走,她要到大隊民調主任袁國中家說說。你不是會民調,這一回你好好地給俺老路調調。就這樣想著,不知不覺的就到了袁國中家的門口了。

    袁國中老先生在院子踱步,始終在思考著改革開放的國家大事,他從報紙上看到,國家對農村的改革開放,也在加快前進的步伐。他看到有些地方已經實行了包產到戶,老頭就想,這也快了,估計不會到明年。老頭兒把分地的茬口都接好了,秋收以後,這是分地的好時機,也就是離分地不遠了。他正在思考著國家大事的時候,猛一抬頭,發現門口站著一個女人,仔細看了半天,認出來是袁國明家的女人老路,那個一天不鬧騰就過不去的是非人。他睜著一雙昏花的眼,仔細地毫無表情地看著老路一步一步走進他家的院子。他仍舊是不說話,耐心地等著老路走進來搬弄是非。其實,他已經把答話都給老路準備好了。

    “我來告狀了。”老路走近袁國中,她開始訴說她的委屈。“你是大隊幹部,我得找你說說,說誰,說說王家那個半夜門兒妞王鳳蘭,袁誌他媳婦,我日他萬奶奶呀,天底下哪有這樣不論理的人,她當大隊幹部,天天搗足搗夠,我在家挨餓,你給評評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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