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過來看看吧。”

    馬維勝也不解釋，直接拿起鼠標在電腦上操作了一下，然後將羅子航給叫了過去。

    羅子航湊了過去，隻見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視頻，不算很清晰，顯然是用手機拍攝的，而且那手機的款式估計有點兒老了。

    雖然分辨率稍微低了一點兒，但羅子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視頻中的那群人——全都是《青春有你》的劇組人員，確切地說，是包括導演、編劇在內的幕後人員。

    隻見屏幕中，記憶中那個抗議失敗後滿臉和善的導演此時卻是麵目猙獰，一邊灌著酒一邊破口大罵：“她施芸芸有什了不起的！不就是個運氣好被資本捧出來的花瓶嗎？唱歌唱歌不行，演戲演戲不行，也就敢在我們這種小劇組耍大牌了！還改劇本？就她那初中畢業的水平，她有那個能力嗎？！”

    嗯……

    同樣是“初中畢業”的羅子航隱隱感受到了冒犯。

    似乎是被導演的抱怨帶動了情緒，旁邊的編劇、攝影、燈光等等工作人員也都七嘴八舌地附和了起來。

    “每次拍攝都要遲到，讓我們一大群人等她一個，我也算跟過不少劇組了，頂流偶像也不是沒有合作過，像施芸芸這臉大的偶像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以前倒是有聽說過這人喜歡耍大牌，隻是沒想到居然會這過分。”

    “最糟心的就是那場雨戲，說什自來水不幹淨，要我們換成純淨水……你特知道用純淨水下一場雨要增加多少成本嗎？！錢從你片酬出啊？！”

    “沒法子啊，誰讓她是吳總的小寶貝呢？張導不是去找過製片人了？還不是屁用沒有？”

    聽到這句話的導演臉上閃過一絲狠色，他猛地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頓，咬牙切齒道：“我受夠了！我好歹也是京傳出來，還在這個行業混了這多年，憑什還要受一個花瓶的氣！老汪！我要改劇本！”

    “製片那不會同意的。”一旁的編劇苦笑道。

    “沒關係，我們可以偷偷地改。”導演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容，“藍影那邊的審核模式我很清楚，像我們這種投資比較少的偶像劇，審核壓根不會去仔細看，基本都是倍速看個一兩集就通過的，而平台那邊就算發現不對勁，隻要我們在片中準備的噱頭足夠，他們也不會有什意見。”

    似乎是被導演給說動了，編劇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問道：“那，你想怎改？”

    “吳澤林和王辰也是藍影的，所以不能用，到時候請幾個替身，然後我們就改路展圖那邊的劇情！而且羅子航那小子剛接觸娛樂圈不久，性格也有點兒憨，隻要找個借口糊弄一下，他多半是察覺不出來有什不對。”導演顯然是早就有了想法，他一臉快意地拍著桌子說道：“施芸芸不是一直想要壓縮藍影以外的人的戲份？那我就偏要給羅子航和張璐他們加戲！”

    周圍的其他劇組成員立刻紛紛應和了起來，氣氛十分熱烈。

    然後視頻到這就結束了，馬維勝側頭看向羅子航。

    “呃……”羅子航愣了一會兒，才問道：“所以，這是張導他們那邊出叛徒了？”

    “如果真的出叛徒了，他為什不在戲拍完之前就捅出來？而且不把視頻交給藍影，卻選擇公之於眾？另外，你不覺得他們的抱怨顯得太過文雅了？連髒話都沒幾句。”馬維勝翹起嘴角，露出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很顯然這是張先林事先安排好的。”

    “可是，張導這做有什意義？”

    話說到這份上，羅子航自然也能猜測出一二，隻不過上輩子職場上帶來的習慣，讓他下意識地給馬維勝做起了捧哏。

    “當然是豎立他更改劇本的正當性，”正打算借此來教導一番的馬維勝解釋道：“不管是粉絲體量，還是引導言論的能力，張先林都是比不過藍影的，所以這個視頻放出來，本來也不是給那些普通觀眾看的。”

    馬維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後，繼續說道：“他這做，是要斷了施芸芸在影視圈的資源，一個能夠讓整個劇組幕後都配合著下黑手的女人，以後還有哪個導演敢用？”他搖頭晃腦地感歎道：“不過，能讓整個劇組的幕後都對她產生反感，這個施芸芸也是有點厲害的。”

    不，厲害的是那個已經涼了的係統。

    羅子航麵無表情地在心吐槽道。

    “而且張先林的目標也很明確，他就是要報複施芸芸，並沒有擴大到藍影的吳澤林和王辰身上，甚至還賣好了我們飛躍傳媒和張璐所在雅山娛樂，這樣一來，就是藍影那邊理虧，他們也不好明著對付張先林。而張先林雖然沒什太大的名氣，但好歹也是京傳一係的，所以之後雙方最多也就是不再合作，最多再有點兒小摩擦。並且，他這做也將自己摘了出來。”

    馬維勝幸災樂禍地笑道：“之前你們的那個采訪內容你還記得吧？張先林的做法其實挺遭同行恨的，所以藍影是想著明褒暗貶地將他豎成靶子，讓他在同行混不下去的，但他現在這一搞，就變成自己是被施芸芸逼得受不了才改的劇本，這些行為全都是出於報複……張先林應該沒這腦子，多半是有人給他支招了……”

    大概係統給他支的招吧……

    羅子航繼續麵無表情地想到。

    “施芸芸在影視這塊的路子是完蛋了，甚至在綜藝方麵也會受到影響，就算藍影之後用水軍給她洗白，她在圈子的名聲也已經臭了，之後她大概率就是接一些商演和二線代言，就這被藍影壓榨個兩三年，等到人氣完全耗盡後差不多就會被放棄，之後還能不能翻身隻能看運氣了。所以說你們這樣的偶像明星，在沒有一個能打的業務能力之前，千萬不能膨脹。”

    馬維勝給羅子航大概分析了一下張先林這做的動機以及背後的彎彎繞後，又拿施芸芸作反麵教材提醒了一番。

    接著他話鋒一轉，誇獎道：“你之前做的就很不錯，偶像明星有很多，在沒有其他優勢之前，那些導演和投資人自然是更喜歡用那些不會作妖的，而且你這次在劇的表現也挺不錯，看樣子是有一些表演天賦，所以隻要不出意外，你以後在影視方麵的資源應該不會太差。可以說這次鬧劇，你和張璐才是最大的贏家。”

    說實話，馬維勝的分析和羅子航之前的猜測還是有不小差別的。

    本來他以為張先林導演這做，是為了在輿論上占據上風，然而真正的情況卻是，觀眾的輿論根本不重要，他斷的是施芸芸在圈子的資源。

    果然，很多行業內部的東西，不親身參與進去是沒法真正了解的。

    羅子航在心中暗暗感慨，娛樂圈的勾心鬥角可比他當初在職場中要精彩多了。

    另外，他也明白了之前馬維勝為什會說自己運氣好，不過這個運氣，羅子航估摸著是自己從前身那兒繼承下來的，因為最近這段時間他也玩了幾款手遊，發現自己居然偷渡成歐洲人了，再一想前身，那可是直接吸引了兩個係統的“氣運之子”，可惜就是命格還不夠硬……

    “還好之前藍影為了熱度，一直壓著那段采訪沒有發出去，不然就被動了……”馬維勝慶幸地搖了搖頭。

    難道這也是因為“我”的運氣？

    羅子航不由地聯想到了自身的強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