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弈

    雖棋院放了三假，但是顧留政隻允許夏徽休息一就送她到學校去了。這一學期已經過了三分之一了，夏徽去學校的數掰著手指頭都能算得清。

    當她背著嶄新的書包推開教室門的一那，五顏六色的彩帶伴著尖驚聲傳來，她被嚇了一跳，還沒回過神來就被趙丹和張露拉進教室，“歡迎世界冠軍！”

    “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和世界冠軍離得這近！喂喂，什時候把獎杯帶給我們看看啊！”

    “來來來！你奪得世界冠軍之後有什感想……”

    同學們七嘴八舌的夏徽都不知道該怎回答了，等上課鈴聲響了大家才從激動的氛圍內走出來。第一節課結束語文老師就將她叫到辦公室，問她接下來如何分配時間，好安排各科老師給她補課巴啦巴啦的了十分鍾。

    於是大家就看見他們的世界冠軍雄赳赳氣昂昂的進入辦公室，一轉眼蔫了巴唧地出來，深感語文老師之恐怖無人能敵。

    晚上快放學的時候趙丹拿了個畫冊給她，“喏，這是你要的。”

    夏徽打開畫冊，畫稿上勾勒著少年的眉眼，每一楨都栩栩如生。隻是她沒像往日那樣花癡，目光中帶著化不開的哀傷。

    這是她拜托趙丹畫的蘭亭師兄與程弈白，以兩人的照片和故事為參照，不需要藝術加工，便每成一副副畫卷。

    趙丹見她悲傷忍不住問，“你送他這個，會讓他更加無法從過往中走出來。”

    夏徽搖了搖頭，“他決定不再下棋，就是不打算從過往中走出來了。”

    見麵時程弈白總會不經意的提到蘭亭師兄，程北茶樓種滿了茉莉花，都明他從未將蘭亭師兄忘記，從未從過往中走出來。竟然當事人都走不出來，旁觀的他們又何必顧忌呢？

    趙丹又問，“你為什要送他這個禮物呢？”

    “沒有程弈白，可能也不會有今的我。”

    那年父親和人賭棋輸了，賠了一條胳膊去世，她一時衝動下向對方挑戰。那時候她剛滿十三歲，雖然在師父門下學了幾年的棋，但也隻是個的初段。那個對手雖是業餘的，卻有著職業五段的棋力。當時的她對戰職業五段，必輸無疑的。

    她懷著一顆孤膽挑戰，等冷靜下來難免害怕。可她不敢去找留政師兄，一方麵是因為他不允許自己賭棋；另一方麵是因他正在替自己給爸爸守靈，她不想在爸爸的遺體前軟弱。她硬氣地想大不了輸了她陪他一起去見媽媽。

    那晚上她就躲在茶樓台階邊的拐角，拿著根樹枝默默地寫寫畫畫著，回憶著那人與爸爸的對局，尋找對方的缺點。正無頭緒的時候，聽一把帶笑的聲音：“（7，十九）。”

    她不由自主地將樹枝點上去，茅塞頓開。過了許久回過神來，先看到一雙白色的帆布鞋，再往上是兩條大長腿。他微彎著腰看著她，比她還長的頭發垂下來，眼含著笑卻遮不住其中的寂寥。

    她仰頭看著他，有點懵有點愣。

    “丫頭，先陪我去吃點東西怎樣？”

    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跟他進茶樓的，菜飯端上來她才想起來自己一沒吃東西了，肚子咕咕的叫。等她吃完時見程弈白的碗幹幹淨淨的，似乎根本沒有吃。

    他問她，“你要尋找破棋的方法嗎？”

    她一邊擦著嘴一邊連連點頭。

    “要破他的棋也不難，隻要記著一招。”他們也不需要棋盤棋子，直接下起了盲棋。夏徽經他一指點，豁然開朗。等指點結束時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你……你不是不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