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辰侯聽進去了溫婉的話，魏陽走出大獄並非如獄吏所說被送入五公主府，而是徑直入了宮。

    他再見溫婉時，她已是換了一身玄紅軟甲，臉上附著一張黑底魁星鬼麵。

    好一個紅衣殺神！

    他未見過她叱吒沙場的模樣，但聽聞便是這鬼麵小將徒手將牧國領軍大將撕成兩段。

    也正是這尊「凶器」坐鎮，息國才有這幾年的太平，不然以息侯的昏庸無能，息國怕早被鄰國吞並，沒入史書。

    他轉而打量上首那身形臃腫，眼神渾濁，如一灘爛肉癱在主座上的辰侯，再看向他身側肅立的段桉，以及與鬼麵段泠希相對而坐，打扮如花孔雀一般的四公主段泠月。

    明明在場的除了他皆是她的親人，她竟也是這副打扮，難道在她心中這辰宮又是另一個戰場？

    魏陽不知怎的便想起獄中，史堯乾說起段泠希身世的一幕：

    “傳聞這位公主出生時，一道紫金雷霆直直打在君侯夫人寢宮的屋脊之上，雷霆萬鈞照亮夜空，卻未損寢殿分毫，泊城的術士都說這是貴子降生的吉兆。”

    “隻是沒成想……這貴子竟是位公主。”

    史堯乾似乎覺得有些可笑，便哧了一聲。

    “這息國君侯也不知是否是捅了女娃娃的窩，這一連生了五位公主，直到三年前才從一掃地宮女的肚子鑽出一位公子。”

    “這位天降祥瑞的公主天生神力，五歲便能舉鼎，十歲便可百步穿楊，完全沒有一絲閨閣女子的樣子。”

    “不過聽說其五歲前並非如此，好似是那年在宮中生了什變故，君侯夫人不久後便病逝了，之後這位公主才性情大變，漸漸顯露出過人的力氣，更是偶有她失手殺人的消息傳出，再後來她幾位舅舅回了城，才將她帶往邊境。”

    “一去便是經年，泊城人幾乎沒見過這位公主，卻都聽說過她的累累戰績，久而久之便有傳言說，夫人母族齊家軍有意為息國培養一位能保家衛國的女世子。”

    “然而兩年前，那小公子的周歲宴上，息侯竟無預警的封他為世子，一夜之間堵死了段泠希多年的經營。”

    “也是從那以後，這段泠希就完全頹廢了一般。任性跋扈不聽調遣不說，每每回城還都要收刮百來名身強體壯的男子帶去軍中。”

    “聽僥幸逃回來的說，其餘的都被這位祖宗給玩死了，以至於這幾年泊城男子相繼塗脂抹粉，就怕太過於陽剛被這尊煞神看上……”

    當時魏陽隻是靜靜聽著，如今再對上那雙清澈如小獸般的眼，恍然明白了什。

    懷璧其罪，這公主應是在藏拙，以謀後路。

    “咳咳，你一介平民，見了君侯為何不跪？”

    被段桉厲聲問話，回神的魏陽反倒淺淺一笑：“小子懵懂，不知該行何禮？”

    “是平頭百姓見了君侯的五體投地之禮，還是別國子侄來訪的朝如之禮？”

    被帶入宮的那一刻，魏陽便知自己的身份大抵是暴露了，畢竟若隻是被收做男寵，哪用得著這般陣仗？

    “小子倒是爽快，你就不怕吾轉手便將你送與那辰侯？”

    息侯挪了挪滾圓的，這才坐直了身子，撐著身子如鷹隼般盯著下首那人。

    魏陽一笑，行了子侄之禮後又道：“我之前還苦於無法麵見君侯，如今也算如願了。心中自然歡喜，又怎會懼怕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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