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嚇得手一抖,急忙要縮回手,卻被孟茯苓握住了,“娘,別怕!”
孟茯苓衝薛氏投以安撫一笑,方轉頭,看向站在殿外的人,來人是她之前在敬國寺見過的嬤嬤,好像姓鄧。
此人長得一副刻薄相,定是經太後授意,才敢斥薛氏。
孟茯苓凜凜一笑,“鄧嬤嬤是嗎?放肆的人是你吧?嶽陽侯的女人,你也有資格訓?”
她本要嶽陽侯的妻子,但想想還是作罷,畢竟薛氏和嶽韶清還沒有成親。
不過,她很奇怪,太後對嶽韶清的情況可謂是了如指掌,難道她在嶽韶清身邊安插了眼線?以太後對嶽韶清的重視程度,也不無可能。
“大姐言重了,是這位夫人行舉不妥。”
鄧嬤嬤的冷厲隻針對薛氏,與孟茯苓話時,又換一副嘴臉,不敢有半點不敬,僅僅因為孟茯苓是嶽韶清的親生女兒。
這就改口稱她為大姐?鄧嬤嬤的區別待遇,令孟茯苓不忿,她最討厭這種勢利的人。
“大姐,太後娘娘已經等候多時,請隨奴婢來。”鄧嬤嬤在宮也是有品級的管事嬤嬤,在孟茯苓麵前,卻極其恭敬。
孟茯苓這才知道太後根本不在寢宮,她更是窩火,由剛剛的管事太監直接領她們去,不就好了?非要他們在這等上一會。
鄧嬤嬤帶著他們出了正殿,麵前的景色陡然一變,孟茯苓神色淡然。
薛氏卻忍不住瞧了幾眼,暗暗咂了咂嘴。
鄧嬤嬤瞧見薛氏眼底的驚歎,微微翹了翹唇角,眼底露出一絲鄙夷,腳下的步子也故意加快。
許是鄧嬤嬤的不加掩飾,連薛氏都察覺到她眼的鄙夷,連忙收回四處張望的目光,更顯得不安。
孟茯苓臉色愈沉,卻沒有多,隻低頭看懷的冬瓜。
冬瓜似感覺到了,抬頭衝孟茯苓綻出璨然笑容,也不話,撅起嘴往她的唇親了一下。
他們跟著鄧嬤嬤在禦花園轉了好一會兒,眼前豁然開朗,麵前竟是一個湖,湖中心有一個亭子。
遠遠地就瞧見亭子有不少人,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一人,那人自然是太後。
孟茯苓目力極好,看到太後底下坐著好幾個女人。
離得太遠,她看不清太後的表情,隻覺得入目,便是一身晃眼的明黃色。
“冬瓜,你怎了?”孟茯苓感覺到冬瓜的身子微微僵硬,便有些擔心。
但她低頭順著冬瓜的目光望去,發現他竟像在找人一樣。
連叫幾聲,冬瓜都沒反應,孟茯苓幹脆輕拍著他的臉,他才回過神來,“娘親,怎了?”
“沒事!”孟茯苓神色微滯,到底沒什。
鄧嬤嬤領著他們匆匆往那湖心亭走去,踏上九曲橋之後,無意被鄧嬤嬤留在橋頭。
而薛氏不敢再東張西望,低眉順目地走在孟茯苓身邊,一步一步走近湖心亭。
孟茯苓暗掃了亭的人,衣著華貴、打扮講究的女人不少,她瞬間明白了,這些女人肯定是皇上的妃子。
她們看她和薛氏的眼神多是不屑,甚至有的還掩嘴暗笑。
孟茯苓直接將她們無視了,從容不迫地向太後行禮,至於其他妃子,反正無人與她過身份,她便當作沒看到。
冬瓜更不可能向皇上的妃子行禮,他裝出一副真不知禮的樣子。
隻是他沒看到皇後很失望,他知道憑他現在的情況,要在宮調查什,很不容易。
需要的得到皇後的幫忙才行,皇後是他前身的親娘,若知道他就是太子,肯定會幫他的。
倒是薛氏學著孟茯苓的樣子行禮,因為緊張,得磕磕巴巴,惹得那些妃子們哄然大笑。
這些人往日哪敢在太後麵前這般?她們個個皆是人精,都知道太後有意刁難薛氏。
薛氏窘得滿臉通紅,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孟茯苓見了,既不忍,也生出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太後抿了口茶,微微蹙眉,把目光移到薛氏身上,細細打量起薛氏來。
她早就知道嶽韶清這多年一直記掛著一個出身鄉野的女人,現在見到真人了,單看薛氏這副膽軟弱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樣的村婦,哪配得上她出類拔萃的弟弟?
“你就是薛青蓮?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太後放下手的茶盅,麵無表情道。
薛氏唯唯諾諾地抬起頭,卻不敢直視太後。
孟茯苓無語了,本來太後就看不起薛氏的身份,見薛氏這般軟弱,肯定更加不喜。
句真心話,別太後,連孟茯苓自己都不喜薛氏的性情。
“你覺得你哪一點配得上韶清?”太後直接道,語氣都帶著刺人之感。
孟茯苓見不得薛氏被刁難,正想開口幫她,沒想到薛氏猛地抬眼直視太後,“太後娘娘,因為韶清愛民婦!”
薛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才出這話,太後臉色徒然一變。
孟茯苓麵上劃過一絲詫異,薛氏的反應令她很意外,隨即,她笑開了,很想為薛氏喝彩。
可不是?論什配不配?隻要嶽韶清愛她,便是最大的資本。
“好大的口氣,嶽侯爺要什絕色美人沒有?怎可能會愛上你一個要貌沒貌、要才無才的村婦?”一名妃子諷笑道。
“我原以為宮的宮女都很循規蹈矩,不成想,還有比我這村姑還不如的,連太後都不放在眼。”孟茯苓淡掃了那妃子一眼,故意把那妃子誤當成宮女。
“你——”那妃子正要訓責孟茯苓,太後卻喝道:“寧貴嬪,誰準你開口的?還有沒有將哀家放在眼?”
其他妃子暗自幸災樂禍,她們都知道太後今日的用意,可無人敢出這個頭。
寧貴嬪嚇得直告罪,她還想討好太後,不想,竟弄巧成拙了。
太後訓了她一番,就讓她回去禁足思過。
“茯苓,上次的事,你別放在心上,是哀家誤會你了。”太後對孟茯苓的態度好上不少,與之前,簡直是壤之別。
自她知道孟茯苓才是嶽韶清的親生女兒,對於上次在敬國寺的事,有些過意不去。
但是,太後也覺得把孟茯苓一起傳召進宮,很失策。
現在她要給薛氏作難,孟茯苓肯定會阻止,她總不能連孟茯苓一起教訓。
“您是太後,民婦不敢放在心上。”孟茯苓不卑不亢道。
言下之意,你是太後,你想怎樣就怎樣。
太後臉色略僵,並沒動怒,她故意曲解孟茯苓的話,“你沒放在心上,哀家也放心了。”
著,她又把注意力移回薛氏身上,口氣似緩和了許多,“薛氏,你得也有道理,既然韶清喜歡你,哀家也不好做出棒打鴛鴦的惡事。”
薛氏有些難以置信,太後這意思是要成全她和嶽韶清。
孟茯苓卻不相信太後大費周章,到頭來卻輕易放過薛氏。
她知道太後此時心肯定很糾結,又想刁難薛氏,又希望與她修複關係。
果然,孟茯苓的想法一起,太後就道:“薛氏,韶清喜品各種美酒,你既要嫁與他為妻,自然也要懂得品酒之道,才能琴瑟和鳴。”
薛氏聽後,臉色刷地一下全白了,她哪料到太後要她品酒?別什品酒,她一杯即倒,該怎辦?她著急地看向孟茯苓。
孟茯苓麵沉如墨,太後果然是太後,連教訓人的方式都不一般,場麵話得漂亮,還讓人挑不出錯,偏偏嶽韶清確實有品各種美酒的愛好。
她冷眼掃向那些妃子,個個都幸災樂禍,顯然,她們的作用在於笑話薛氏。
“看來你沒意見,應該也懂得品酒之道,那得讓哀家開開眼界了。”太後完,就命人上酒。
很快,宮人就搬來一張長桌子,又在桌子上麵擺放了整齊的一溜杯子。
孟茯苓見這架勢,不用,就知道太後早有準備。
她也有些著急,薛氏的酒量,她很清楚,但話到這份上,薛氏若不從,太後定然又以抗命之罪來治薛氏。
“哀家讓人準備了十二種美酒,薛氏,你隻要分別出他們的名字和年份便可。”太後將薛氏和孟茯苓的表情變化,盡收入眼,笑意更甚。
“若錯了如何?”孟茯苓問道,她可不相信錯了會無事。
“要是錯了三杯以上,明你娘與你爹不適合。”太後眼含笑意地看著孟茯苓。
“太後,你以為他們的感情,能以幾杯酒來論?你未免將嶽侯爺看得太膚淺了,若真要這論,那下間,愛飲酒的男人,豈不是都得娶同樣會飲酒的女人為妻?不然,就活該被拆散?”
孟茯苓終於動了真火,太後這老女人,以這種方法來逼薛氏離開嶽韶清,未免太荒繆了。
太後臉上也染上了慍色,她看在孟茯苓是她侄女的份上,才忍讓孟茯苓,可孟茯苓太不把她放在眼了。
她氣得聲音也有些發顫,“不會、或者不敢就直,哪來這多繆論?”
孟茯苓還要什,豈料,薛氏大聲道:“民婦敢!”
!孟茯苓聽到薛氏的話,不由嘴角抽動了一下,心拔涼拔涼的。
她還在想如何推掉呢,可薛氏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膽子、勇氣都大增,這根本不像是薛氏的作風。
“好!勇氣可嘉!”太後驚訝地看了薛氏一會,才出這句虛偽的讚賞之語。
眾妃子、宮人們看薛氏,都如同看白癡一樣。
其實薛氏也是腦子一熱,不等她多想,話已經出口了,“茯苓、我、我——”
孟茯苓已經無力吐槽了,再度體會到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句話的含義。
“太後,我替我娘喝。”她深吸口氣,才道。
太後本想不可以,但見孟茯苓一臉堅決,轉念一想,孟茯苓自在鄉野山村長大,哪機會飲但好酒?再,會飲酒,並不代表會品酒,想通之後,太後便同意了。
孟茯苓暗道一聲拚了,當她走向那張長桌,冬瓜卻拉住她,“娘親,我幫你喝。”
“乖!別鬧,好好待在你外婆身邊。”孟茯苓心下一暖,溫柔地摸了摸冬瓜的腦袋。
“娘親,我沒鬧,我真的可以幫你。”冬瓜拉著孟茯苓的手不放,著急道。
孟茯苓怎可能會讓冬瓜代她喝,她掰開冬瓜的手,走到長桌旁。
她端起第一杯酒,湊到鼻尖聞了聞,回想她現代的父親最喜以酒做菜,曾為了做出一係列以酒為主題的菜,專門去學品酒。
他每次學什,都不顧她願不願意,就要她跟著一起學。
是以,孟茯苓對品酒之道,也略知一二,隻是甚少有機會實踐。
而且,除了當初酒樓剛開業那會,她親自選用酒樓要購進的酒之外,幾乎沒怎喝過古代的酒,罷了!隻能拚上一拚。
幽歎口氣,孟茯苓方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二十年的嶺洲梅花酒。”
虧得她酒樓有這種酒,隻不過年份比較短,可她知道如何憑借酒味來斷定年份。
不等眾人驚訝,她又端起第二杯,聞了一聞,連飲了幾口,才道:“三十年的玄洲梨花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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