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照屋梁明。
柳世漢坐在堂屋,考慮要不要帶柳一寧去山上。
可最近猛獸猖獗,雖說還未到清江村範圍來,但萬一出了什事,他如何給逝去的妻子和娘親交代。
但柳一寧最近著實沉默了些,萬一憋壞了他也不好交代!
也罷,就當帶她去玩一玩!
好歹他也參了幾年軍,比那普通成年男子自是強很多,他會護她周全的,而且也不往深走,應當沒事。
柳一寧揉著眼睛迷糊地走出來,就見他爹坐著發呆,輕喊了一聲:“爹。”
“寧丫頭起來了,收拾下,爹帶你去采藥。”柳世漢硬支起一個和藹地笑來。
柳一寧看著她爹心想:還不如不笑,怪醜!
“是,爹。”
柳一寧知道她爹想讓她開心一些,可她不是真的三歲孩子,過兩天也就忘了。但她爹近日的行為真讓她挺感動,而且跟著她爹出去看看也好,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院門呢。
此時還是天寒地凍地時候,柳世漢也不是講玩笑話,山冬天的藥草更加珍貴,當然也不好找就是了。
清江村背靠大山,麵臨清江河,村的人就靠這的草藥,猛獸,河鮮生存。山的草藥種類繁多,有四季獨有的,常開四季的,單開兩季的,山洞,河,縫,樹根下,峭壁上……總之隻有他們想不到,沒有它們長不到的地方。
柳世漢今日去采的是隻有冬季才有的,不過這一趟出去,一則是帶著孩子去玩,二來也是碰碰運氣,隔壁清河村和清沿村受猛獸襲擊,死傷無數,正需要這些草藥醫治,因此早就有人上山去尋了。
尤其是“水荇”,其生長在冰凍河水之下,五瓣細長花瓣,雪白色,尖端一抹紅是它的特色,輕者可止血化瘀,重者有生白骨活死人之效,且不好存放。
摘采它要等到全部綻放後,在其生長的冰麵上開一個剛好花朵大小的孔,連莖一起折下,並且要取此處的水養著,否則不出半個時辰便枯萎了。
這隻是采摘過程。
水荇一定要經過特製才能發揮藥效,不然就隻是一朵比較好看的,嬌弱的,花。
柳世漢剛好知道一個生長地方,但不知道有沒有開。
這花還有一個獨特之處,一個地方隻生一朵,隻要沒有缺德的人潛水挖了它的根部,那折了來年冬季又會再長出來,不過開花的時候早晚不一。
其二難找的是冬季的“秋冬”。
秋冬,顧名思義,僅秋季和冬季才會生長的草藥,是清熱瀉火之良藥,治風寒、風熱、高熱等最有效果。
秋冬是小株類草藥,根莖纖細,秋季的時候葉為黃色,冬季轉至透明,若是下了雪,被掩埋在雪下越難以發現。
秋季比較明顯,哪黃色落葉多就去哪扒,十找九準,冬季因為不好找到,因此能存活至冬季的秋冬藥用價值也會更高。
秋冬的儲存就簡單多了,將它連土一並挖出,土上覆蓋一層雪就行了,但雪不能化,否則溫度升高,它會以為秋天來了,從而變成普通的秋冬。
最後一個比較常見,是作消炎止血用,叫“虎齒”,由於它的葉子是蜷縮的,形狀、大小都像一隻猛虎的牙齒,因此取名虎齒,說它常見,是因為各種岩壁上都能見到它的蹤跡。
柳一寧自己費勁換上衣裳出來,見柳世漢正往背簍裝幾個別樣的匣子,想必是裝草藥的,站在他身側開口道:“爹,我好了。”
“外頭冷,多穿些,將你許姨給你做的那件兔毛鬥篷穿上。”柳世漢側頭,見柳一寧胳膊,褲腿都腫起小包,於是皺著眉頭蹲下,把她頭的衣裳拉直。
柳一寧臉色窘迫。
這小胳膊沒勁,光穿衣服就花了大半力氣,尤其是冬天的衣服,又厚又多又不好穿,穿了外麵的,麵的就縮進去了。
“爹,我已經很暖和啦!”柳一寧捏了捏袖子的厚度。
“聽話,山冷,將你的木梳一並取過來。”摸著她散發的頭發,心略有些澀意。
柳世漢猛然醒悟,他是這孩子唯一的血脈至親了,如果連他都不在意她,還指望誰能細心地照顧,逝去的已經回不來了,活著人不能永遠沉緬在過去,否則那才是對生活,對自己,和對愛自己的人的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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