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日，家家張燈結彩，柳一寧家門口也掛上了大紅燈籠。

    滿村洋溢著新歲的喜氣。

    新晨的天邊剛放開一抹亮白，許清荷便挺著肚子起身，她要準備今日的年夜飯，雖說平日有些嗜睡，可迎新年的時候該是要起早些的，她要給寧兒準備好新衣裳，再給她包個壓歲大紅包。

    正坐在床邊夠著手撈鞋，柳世汗便醒了，看著許清荷費勁的模樣，嚇了一跳，略有些責意道：“清荷，你要起來該喊我一聲才是，臨近產期，你行動都多有不便。”

    許清荷聽著隻好等他為她穿鞋，雖然挨了責怪，心中卻是暖意綿延，她輕笑著回：“那便麻煩夫君了，寧兒還未醒，一會兒我將她的新衣拿過去。”

    “除夕之日，也不算如何忙碌，隻你我寧兒三人，為何不多睡一會？”

    “總是心中不甚喜悅，睡不著了。”

    “那便等寧兒起來你陪著寧兒把年貨擺一擺，打些紙錢，我去洗鍋做飯，午飯隨意吃些，晚飯也交給我罷，你就在屋和寧兒坐著烤火，天兒實在冷，可別凍著。”柳世漢給許清荷穿上鞋，又拿了棉衣幫她邊穿邊說。

    許清荷背對著柳世漢，支起胳膊來方便他穿衣，被自家丈夫伺候的日子已有兩月，心中依舊似灌蜜注糖般，又甜又喜。

    農家漢子大多粗野，十八村未聽說誰伺候過孕中妻子，她這是獨一份呢。

    “一會兒我係一條臘野豬腿，要勞你陪寧兒跑一趟，送與先生去，再裝一斤米吧！先生文弱，莊稼做的不多，也打不了獵，逢年過節恐怕吃得清淡，前幾日邀請他來做客，先生總也推脫，孤苦伶仃一人，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說起來也算是寧兒半個父親，咱們該多照應些。”柳世漢將許清荷扶到梳妝台處坐下，熟練地拿起木梳為她挽發。

    許清荷盯著銅鏡中的自己，甚至眼角也難掩幸福之色。

    “夫君言之有理。”許清荷遞上一隻木簪。

    木簪隻是普通的木頭削製而成，唯這份手藝與心意是她夫君用了心下了功夫的。

    眼見著天色大亮，許清荷敲了敲柳一寧的房門，聽見屋中翻身的聲音，她才開門進去。

    “阿乖，該起床了。”許清荷坐在床邊，挑開纏住柳一寧額頭的發絲，輕聲道。

    柳一寧嚶嚀兩聲，拱著腦袋靠近許清荷。

    曾經朝九晚五的日子，讓柳一寧習慣了早起，如今成為幼童六年，她早就將把那好習慣拋至九天雲霄，每天隻想賴床睡覺，反正她又不用上班。

    誰上班誰起那大早去吧！

    “娘，我還困……”柳一寧擰著身體撒嬌。

    “寧兒乖，今日要去拜訪先生，往後你睡你的，娘絕不喊你。”許清荷拍著她的小胳膊，看見她如此撒嬌，心都快化了，卻不得不將她喚起。

    “那我再醞釀一下下就起，娘您再拍拍這兒。”柳一寧拍拍自己的後背，揚起小腦袋眼睛亮。

    “好。”許清荷輕笑出聲，像是給小貓順毛。

    柳一寧無比享受，她也不知道為什就是很喜歡娘給她拍背。

    不想讓許清荷太累，享受了一刻她就噌地爬起來。

    往常衣裳都是理好放在枕邊的，柳一寧看了一圈沒見著，以為被許清荷坐著了，於是掀起她娘的衣角，撅起屁股，臉貼在炕上瞧。

    許清荷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