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決朝我走過來，我的哭聲已經停止了，但我的眼淚更加洶湧的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但那個聲音沒有征兆的像斷弦一樣“啪”的一下停止了。

    他沒有像原來那樣把外套脫下來輕輕披在我的肩膀上，也沒有把我擁進懷，因為他和我一樣全身都濕透了。他隻是伸手把我拽起來，聲音有些顫抖“你怎跑到這來了？”

    我朝他笑笑，沒有回應。

    兩個冰涼的手握在一起，我在起身站穩後就輕輕撒了手，他的手不應該是這個溫度，除了我別人的手都應該不是這個溫度。

    “你找了我很久？”

    就像我沒回答他那樣，他並沒有回答我。

    在我的記憶不管是有人不心碰到我的手還是想牽我手都會在觸碰那一刻猛地脫開像吸了氫氣一樣聲音變得特別尖銳“你手怎這涼啊！”

    所以不和別人牽手甚至避免手的接觸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

    我還記得紹決第一次牽我手也是一樣，在碰到我的手像觸電一樣遲疑了幾秒，在他做好準備再伸過來的時候我沒話輕輕甩開了。

    我一直都記得，老人，手涼是因為沒人疼。

    紹決一直都沒有再話靜靜的跟在我的後麵，我們一直向前走，他有節律的腳步聲伴著雨水嘩啦嘩啦落入地上積水的聲音追隨在我身後，我轉過頭看見他濕漉漉的頭發紮進他漆黑的眼睛，我“我們回去吧。”

    顧程謹穿著睡衣，踩著軟綿綿的拖鞋從浴室走出來，他一手把換下的衣服扔進門口的籃子，一手拎起一條毛巾放在頭頂。

    然後朝廚房喊“薛姨，我餓了！”

    廚房馬上傳來聲音“少爺，馬上就可以用餐了，大少爺一會就回來了還帶了客人。”

    他一邊揉著頭發一邊走到書房，輕輕扭開書房的門，孟少雲已經坐在那張舒服的大椅子上睡著了，她的手還攥著一遝文件。書桌上擺放著許多檔案和病曆，電腦旁邊的打印機還在嘩啦嘩啦不停的吞進白色的紙片，吐出印滿鉛字的文件。

    他輕輕的走到她的身邊，把手的文件心的拿過，從櫃子拿了張薄毯給她披上。然後拿起手邊的玻璃杯到了點水。

    最後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

    加大加粗的字體。血友病。

    “啪！”孟少雲忽然驚醒就看見背對著自己站著的顧程謹他的整個身體看起來都十分僵硬，他的腳底下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正在跳動的滾燙的水珠。

    “程謹……你怎在這？”

    “媽，這個陸愈是不是我們學校的？”他不答反問，高大的身體擋住掛著的水晶吊燈，孟少雲沒抬頭就感覺地上的燈光和陰影都恍恍惚惚的。

    他轉過頭，英氣的眉皺在一起，被纖長整齊的睫毛覆蓋住的棕黑色瞳孔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驚訝包含著更多的類似於絕望的別的東西。讓人懷疑隻要伸手觸碰一下那張苦苦壓抑著情緒的紙片就會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然後碎一地。

    孟少雲的嘴唇微微張著，眉毛微微皺著看著格外失態的顧程謹忍不住出聲訓斥“我不是過不可以進這間屋子嗎，你怎能隨便翻看病人的病曆呢！”

    “媽，告訴我是不是！”他的聲音低低的。

    孟少雲沒有話，輕輕的把毯子從身上拿開，臉上那種表情顧程謹見過千百次，所以他得到了答案。

    顧程謹拔腿就跑，孟少雲站起來把桌子上的文件都放進密封袋，纏線的時候聽見顧程謹匆忙的摔門離開了。她繼續著手的動作，隻不過逆時針方向又一點點解開了。她抽出來病曆又仔細的看了看最後的名字。

    陸愈。

    顧程謹在拉開門的時候心一陣酸澀，他想找到她，想在這個時候找到她。

    他想像那一樣把她攬在懷聽她絮絮叨叨的話掉眼淚，他想對著醉的不省人事的她講他的不敢的真話。不管她因為什在那個時候沒有陪在自己身邊，無論她是不是和紹決重新在一起了。這都無所謂。

    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