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孤零零的坐在審訊室的床上，兩隻手肘垂搭在大腿上，深深地低著頭，銀白色的如樹藤般糾纏在一起的長發遮住了他的臉，以至於沒人看得到他的表情。如果有人靠近他，就會聽到他在不停的輕聲地呢喃著什。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久到這個城堡好似忘記了他的存在，整整三時間沒有人來過了。

    他從沒想過爵士最後那句話會是什調侃，他也沒有那做的必要。那事實就是，曾經誓為神和教國奮鬥一生，甚至獻出生命的混蛋父親，背棄了信仰，成為了他自己平生最為憎惡的存在。

    一向感覺自己已經很堅強的文森特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入了地獄，“不可能。”他在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

    “是可能的，魔鬼不過就是墮落的人類罷了，你很清楚這一點不是嗎？你的父親對你來隻不過是個混蛋而已，你不是早已經看透了他的虛偽嗎？”一個神秘的聲音在他的腦子回蕩著。

    “胡八道，我很崇拜他，他是無所不能的！不要在我腦子話！”文森特抬起雙手，用力的抓著頭發，大聲嘶吼著。一縷一縷的頭發連帶著頭皮都被他扯了下來，鮮血慢慢的滲了出來。

    “他拋棄了你，他把五歲的孩子扔給光之會那群無情無欲隻知道向那什狗屁神明搖尾乞憐的木偶們。十年他沒有來看過你一次，沒有一封信！你所受到的一切苦難沒有人理解，也沒有人知道。別再欺騙自己了，兄弟。你壓抑的太久太久了，是時候釋放真正的自己，去推翻那不公平的名為命運的婊子吧。”似乎感受到了文森特瀕臨崩潰的精神，神秘的聲音繼續折磨著這個可憐的孩子。

    “你撒謊，你撒謊！你這個魔鬼，滾出我的腦子。”

    “那我可辦不到啊，我可憐的夥子，”一串低沉的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響了起來，“看看你自己吧，你怎能要求自己的靈魂滾出自己的軀殼呢？你是否忘記了，還是你故意忽略了一件事。你現在可就是個不折不扣貨真價實的魔鬼啊。”

    文森特愣住了，他安靜了下來，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幹瘦的雙手，尖銳修長的指甲以及灰色的上麵布滿褐色斑點的皮膚。從這雙手就可以想象的到他的臉現在是一副怎樣的恐怖的容貌。

    “你是那隻襲擊我的魔鬼？”

    “不，我隻是另一個你而已。”

    “你撒謊！當時為什不殺了我？”

    “蠢貨，我為什要殺掉我自己？”

    文森特的腦子亂的像是一鍋粥，兩個不同的聲音在互相糾纏著、撕扯著，仿佛想要將他掰成兩半。

    在這個時候，城堡主人的房間。爵士和薩沙女士正通過一麵鏡子看著這發生的一切。

    “他撐不下去了，爵士。也許我們該幫幫他。”薩沙女士不忍心的向喬伊提議道。

    “你們女人總是喜歡依靠感情來行事，連魔鬼都要憐憫。不過你的有道理，我可不打算收藏一個傻子。”喬伊搖了搖頭繼續道，“事實上，現在這隻有你才能救他。趁他還沒有徹底瘋掉之前。”

    “我？我沒有那種能力，也沒有那種藥劑。也許以後會有。”薩沙指著自己的鼻子，搖了搖頭，“但不是現在。”

    “不不不，你誤會了女士。你瞧，你是一個青春活潑的少女，未染淤泥，無比美麗而又幹淨清純。這簡直就是神明賜予你的最完美的武器。”爵士邊著邊指了指她臉上的輕紗，“而你卻把它隱藏起來，真是讓人遺憾。”

    “大人，您想表達什？”薩沙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還不明白嗎？摘下你的麵紗和那頂可笑的帽子，去看望一下魔鬼先生。去擁抱他，安慰安慰他，相信我，他現在非常脆弱，你的溫柔一定會治愈他的。”

    薩沙臉色變的非常難看，有誰願意和一個醜陋的魔鬼單獨呆在一個房間。還要做肢體上的接觸，就算是魔鬼之王的兒子也不是個好事情。

    “我可以”

    “不可以。作為一個收藏品，你的話太多了。去吧，不要讓我再第二遍。”爵士的雙眼盯著鏡子痛苦的魔鬼，臉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