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丘是辰國西南邊陲久負盛名的一座小城,先王在位時,設長歌為西哨,作為連接西邊貿易、文化交流的重城,而在長歌南邊將軍隊駐紮在廢丘、未央、無忌,散稱以眾星拱月之態包圍長歌,以作護衛。
不過廢丘出名不僅僅是因為它被賦予了這番沉重的意義,而在於廢丘是辰國著名大盜摘月的故鄉,據說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大盜摘月有一筆寶藏藏在廢丘,這個傳說吸引著無數人來往廢丘,尋找著寶藏。
辰國出了名的世家很多,但如今仍人丁興旺的卻屈指可數,除卻戊城的周家、何家和陳家,就數廢丘徐家最有名。
廢丘緊挨著辰國的母親河林鍾河,辰國西邊地形複雜,氣候變化多端,於是早年辰靈王在位時便靠著林鍾河修了一座溫泉水庫,以供廢丘周邊城鎮的不時之需。
挨著河,就有漕運。而當年震驚全國的林鍾河難,就發生在這條川流不息的河水之上。若說林鍾河難與廢丘的聯係,那便是林鍾河難之後,本來掌管辰國漕運的徐家,被平王厭棄,剝奪了權力,退居廢丘,從此沒落了。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憑借著早年的家底,徐家仍是廢丘最富有、最有地位的家族。廢丘的百姓們,每每路過徐府,望著有些蕭條肅殺的高牆大院,還是會議論這主人曾經的不可一世。
何允晟現在就在徐府大門口,摸著下巴看著緊閉的木門,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李博衍便來了,見何允晟一動不動,喊了他兩聲,笑道:“侯爺這是怎了?”
“李督軍,咱們不是說好了,在外麵不可叫我侯爺。”何允晟接過李博衍手中的酒瓶子,仰頭便飲。
“咱們不是也說好了,在外麵不可將我督軍。”李博衍笑道,“那七爺,您老人家打發我去買酒,自己在這兒發什呆呢?”
何允晟晃蕩著酒瓶,喃喃:“是這個味道,同我以前在廢丘喝的一樣。”
“侯…七爺以前來過廢丘?”
“小時候來過,我四姐與廢丘徐家的一位小姐交好,多年前我陪她來過一趟廢丘。那年,辰國著名的謫仙章景炎在廢丘為美人花無情作畫,一時間萬人空巷,受踩踏者無數,隻為一睹謫仙和美人的風采。”何允晟看著酒瓶,“那已經是九年前的事了。”
李博衍眯起眼笑了:“我知道,那年章景炎還順手在廢丘抓了個采花賊。”
這下輪到何允晟奇怪了:“你怎知道?”
“九年前那個時候我也在廢丘,我在廢丘做捕頭,章景炎提著一個人就扔到衙門來了,把我嚇了一跳。他當時手沒繩子,就解下發帶捆住采花賊的手腳,當時我就在衙門,謫仙風采,讓人過目不忘。”李博衍笑道,“侯爺呢?侯爺見到章景炎了嗎?”
“見到了,想必你也有所耳聞,我四姐曾經是章景炎的狂熱粉絲,她來廢丘,一是來看望朋友,二就是來看章景炎的。”
“建德公主和章景炎的事我有所耳聞,聽說章景炎那天救了建德公主兩次。”
“是,那天萬人空巷,我四姐偏要爬上房梁去看,不慎跌落,章景炎救了她,這是第一次;後來我四姐十分倒黴,被采花賊惦記上了,章景炎又救了她,這是第二次。”
“真是一段傳奇,可惜建德公主病逝,章景炎也仙去了。”李博衍歎了口氣,“聽聞章景炎本是探花郎出身,因家中變故,十六歲那年散盡家財外出流浪,一支判官筆使得出神入化,十九歲便已名列百知錄高手榜第二,還同天下第一的‘掃雲玉劍’葉青煙結為摯友,沒曾想竟仙逝在異國他鄉…若是章景炎還在,如今不知是何等風光,何等的成就加身。”
是啊,何允晟心暗想,如果章景炎還在,也許四姐就不會和李孤寧相遇相愛,也許四姐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隻是我不明白,侯爺你來廢丘,就是為了緬懷一下過去?”
自打何允晟被調到長歌去,李博衍可以說是為了這位金貴的侯爺操盡了心,何允晟向來閑不住,總是這跑那跑,李博衍身為長歌督軍,還得做何允晟的保姆,是苦不堪言,但是這是國師的命令,他也沒法子,隻好陪著何允晟這跑那跑,這不,前兩天何允晟心血來潮要到廢丘來看看,他隻好陪著來了。
“我想來廢丘徐家看看,我四姐當年的那位朋友。”何允晟道,“我想見見她,問問她關於四姐以前的事,看看她是不是還收著四姐的信物。”
“那那位小姐芳名是何?”
“我也不知道。”
李博雅嗆了一下:“你也不知道?”
“那次來廢丘我光顧著追章景炎了,也沒在徐家落腳,再說了我四姐的朋友我了解那透幹什?”何允晟瞪眼。
“建德公主總提起過吧?”
“也許吧,但是我早忘了。”何允晟理直氣壯,“我見過那多姑娘,哪兒能個個名字都記住的?”
李博衍好險沒吐血:“你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還來這兒找人家?”
“事在人為嘛。”何允晟拍拍李博衍的肩膀,大步走向那扇緊閉的木門。
向徐家的管家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確實是有那一位曾經與建德公主交好的姑娘,是他們家的大小姐,姓徐名紫蘇,隻是這位徐紫蘇姑娘不久前才同幾個好友出門玩兒去了,此刻卻不在家。
管家見這兩位公子都器宇不凡,衣著也是世家公子打扮,料想是建德公主生前的朋友,隻是不明白來這兒找他們家小姐做什。
何允晟和李博衍隻好作罷,正準備離去,何允晟突然被一團灰灰的東西撞了個滿懷。那團“東西”啊呀一聲,何允晟定睛一看,原來是個人。
那人穿著粗布灰衣,衣服上還打著補丁,剛剛因為彎著腰跑過來,才撞到了何允晟的懷。而那個人之所以彎腰橫衝直撞的原因,是因為一隻雞。
那人在追雞,那雞又圍著何允晟轉,何允晟心下不耐,伸手用兩根手指便擒住了那隻雞,遞給那個灰衣人。
灰衣人這才直起身來,竟比何允晟還要高些,瘦瘦長長,接過雞不停地對何允晟道:“抱歉、抱歉,衝撞侯爺。”
管家一聽灰衣人管何允晟叫侯爺,大吃一驚,何允晟更是吃驚,他一句話未說,這灰衣人竟能認出他來!
他仔細端詳這灰衣人,總覺得他的臉十分眼熟,卻怎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
“你如何知道我是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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