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咬血的項圈

    因為咬血向來避免對我使用預知夢，所以我有時候難以想起來她其實掌握著如此恐怖的能力。

    她的對手是黎明和法正，這兩個人縱使在超主力級術士的區間也是毋庸置疑的領袖級強者。無論她是要單獨挑戰哪邊，難度都不下於挑戰列缺，勝算不足一成。更何況是同時挑戰兩個人，那難度就更是有了質變，連百分之一都不會有。

    正常情況下，她是無法對這兩個人使用預知夢的。因為預知夢的她隻會做出現實中的她在未來有可能做出的行動。如果現實中的她說什都不會去冒險，預知夢的她也斷然不會去冒險。而暫且不論支持她做出這種挑戰的動機為何，既然她都拿出了如此決心，甚至還為此預演了七八千次，那勝算就反而會去到很高的地步。即使她原本的勝算隻有千分之一，也應該可以把握住勝利了。

    她失敗的原因，難道是因為黎明有著真靈之力嗎？她之所以從來不對我使用預知夢，也是因為我的真靈之力能夠在預知夢殺傷她。但是我和塞壬早先就對此有過推測，黎明的真靈之力應該無法用於戰鬥。況且，要是黎明可以那做，那咬血也根本無法做那多次預知夢，隻怕在頭十次就在預知夢被黎明用真靈之力斬殺了。

    以防萬一，我還是姑且一問：“是因為黎明使用了他的真靈之力嗎？”

    “不，根據黎明此前的種種表現，我斷定他沒有辦法把自己的真靈之力用於戰鬥。他在曙光夢境戰役對我們表現出來的戰力，就基本上是他所有的戰力了。所以我才有底氣對他使用預知夢。以防萬一，我也在預知夢麵反複地檢驗了這一點。這個推測不會有錯。”咬血冷靜地分析道，“我失敗的原因，還是我之前說過的那個弱點，即我的預知夢隻能夠預知到自己失敗的結局。這意味著我實際上能夠把握住的就隻有自己的敗北路線，而勝利之法則不然。”

    “如果是要我去做十選一的單選題，那我就可以通過預知夢來排除其他九個錯誤答案去得出唯一的正確答案。但是現實世界有著無窮多的可能性，我無法靠著自己的能力排除所有的錯誤答案。”她繼續說，“每當我設計出來新的刺殺方案放到預知夢去檢驗，這個方案就必定會在夢失敗。數千次的預知夢，我嚐試了數千種不同的法術和戰術的組合去刺殺黎明，每次都會在我達成目標之前就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而敗北。”

    “不止是戰鬥而已，潛入、欺騙、陰謀……我越是想要在預知夢檢驗什方案，越是會在最後一步之前栽跟頭。如果隻是想要靠著預知夢從敵方陣營得到大量的情報，那還可以分成多次進行，但是在取下敵人的首級這種事情上就無法那做了。”她略帶遺憾地說。

    “也就是說，雖然失敗的路線可以在夢確認到，但是勝利之法就隻能在現實中檢驗。”我說。

    “是的。不過經過數千次預知夢，我也算是積累到了海量的失敗經驗以及敵方的出招規律，正所謂‘失敗乃成功之母’，要借此得出勝利之法也不困難——原本我是這想的，但是棋差一著，我還是失敗了。還被黎明的火焰所重創，隻能先在迷霧內部暫時潛伏起來。”她說，“雖然也有想過是不是要先撤離到外界去，至少先把那封信件的自動發送時間延長一些時日，但用普通的移動方法是無法離開這片迷霧的，而之前的我傷勢過重，在恢複前都拿不出來用空間轉移法術去往外界的力量。直到前不久我才終於完全恢複，又感應到了你的靈性波動從遠處傳過來，就連忙趕了過去。”

    “黎明和法正的聯手居然強到了這種地步嗎？”我先是吃驚，又感覺自己抓錯了重點，“不，你和他們戰鬥本來就是走鋼絲，稍有差池就會粉身碎骨，這本身倒也沒有那奇怪……不如說，你都失敗了，居然還能夠逃出去？”

    她言簡意賅地回答：“我事先準備過後路。不過，當時確實是九死一生。”

    “說到底，為什非得去刺殺黎明？”我問，“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用像是詛咒一樣的火焰遠程攻擊你，但如果隻是為了解決這個麻煩，你也不是隻有刺殺他一條路可以走吧。”

    我補充，“況且，你不是還說過黎明會自爆嗎？縱使你真的把他給殺了，一旦他自爆，你也會被爆炸卷入，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我自然也早有準備。我有辦法從他的自爆逃脫出去。至於我刺殺他的最重要的理由……”她說著，聲音卻是越來越低，最後隻是一言不發地凝視著我。

    我反問：“難不成你想要說是為了我？像是信說的那樣，僅僅是為了讓我表揚你？”

    “我不可以這說嗎？”她幽幽地說：“為什你就是不願意擁抱我呢？隻要你願意再次擁抱我，我什都會為你做的。我會奉獻自己所有的智慧和力量，賭上自己的性命，成為專屬於你的利刃。隻要你肯點頭……”

    “然後你就會用那把利刃割開我的喉嚨是嗎？”我這句質疑一出口，她便頓時沉默了。

    “你不會已經忘記了吧，我有著你全部的記憶。”我說，“你的過去、你的思想、你的本質，以及，你是懷著什情緒虐殺你的親生母親的，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是你無意識不去思考的事情，我也了如指掌。你哪怕騙得過別人，騙得過自己，也絕對騙不過我。”

    “你的意思是，我真正的願望並不是被你擁抱，而是想要等到你擁抱我之後轉頭咬碎你的喉嚨……是這樣嗎？”她緩慢地問。

    “你不會是想要否定這件事情吧？”我問。

    “不，我不否定。”出乎預料的是，她搖頭了，“你的懷疑是正確的。”

    “什？”反倒是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當你在首都拒絕我之後，我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去思考你不願意接受我的理由。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我無意識地逃避了去思考你擁抱我之後的事情，隻是渾然忘我地想著要怎做才能夠被你擁抱。而你則敏銳地注意到了這個矛盾，所以才會對我那冷漠吧。”她說，“而且，雖然我當時說自己會為了你而改邪歸正，但是如果你死去，我就一定會重新變得邪惡。不，哪怕是現在，我也不可能真正地洗心革麵，隻是為了得到你的擁抱而委曲求全罷了。因此與其被我欺騙和殺死，不如從一開始就與我劃清界限，最好是利用我對你的好感來設下陷阱，趁機把我困殺……你一定是這思考的吧。”

    我感覺自己的內心像是被她剝光並摸了個透徹，甚至不由自主地懷疑她是不是用了讀心術或者記憶讀取術，要不然怎能夠看得如此清楚？但是我想，她一定沒有，也不需要玩弄那些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