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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未分類 作者:邊誌韙 本章:4

    作者:邊誌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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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打算去書房完成論文的最後一部分時,我又聽見金玉澤正在他的房間大喊大叫。他真像一隻發了瘋的公狗,不管見到誰都要衝他狂吠,即使在無人的深夜,他那歇斯底的叫聲依然不停。

    “李管家,李管家,你死到哪去了,可惡的奴才,我一定要用皮鞭將你活活抽死……”從他的嘴幾乎聽不到一句讓人稍稍感覺舒服的話,他的內心充滿著暴戾,同他那張臉一樣讓人討厭。

    我被他的咆哮聲折磨著,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思考。我聽見他開始摔東西、踹門,他的腳步聲很重,他在樓道狂叫著,他的情緒就是這樣古怪,有時會因為一陣風搖動了他的窗戶而破口大罵。

    “你們這些下賤的奴才,竟然對我不管不顧,都去幹你們那些肮髒的勾當了嗎?”他在樓道來回穿梭著,因為無人響應使他變得更加惱怒。

    “我一定要將你們的皮通通剝下來,然後扔進臭水溝!”他的話正好與他的個性完美契合。

    “你沒有聽見我的話嗎?是誰允許你待在這的!這個家是我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這個肮髒下賤的乞丐,給我滾出去!”突然他一把將書房的門踹開,發現我正在麵。這使他的怒氣找到了發泄口,而他對於我的全部評價始終是肮髒和下賤。

    “你看著我幹什?你知不知道,你在我麵前該低下你那裝滿大便的頭。把你手的書放下,你不能將它玷汙。我寧願一把火將它們燒個精光,也不允許你觸碰它們。你是這的寄生蟲,我早晚要將你踩死在地板上。”他說完就準備過來搶我手中的書。

    不等他走過來,我已經站起身來。雖然我沒有他那樣肥胖,但是我比他高大而健壯。我站直了身體並且眼睛放出了懾人的凶光,這讓他感到了害怕,露出了凶惡外表下那顆懦弱的心。沒有李管家在,他的凶惡缺少了幫手,隻能悻悻然地嘴巴說些威脅人的話。

    “好,你竟敢對我無禮,你可要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我一定會告訴媽媽將你大卸八塊,這個家,這個家,遲早是我說了算……”他一邊說著一邊退出了書房,並且差一點被門給拌倒。

    “真是可惡,這些人都下地獄了嗎?活該下地獄,活該……”他的聲音漸漸地消失在了樓道。

    他四處搜尋卻找不著他要找的人,和他住同一層的金太太今晚也不見了蹤影,金雲朵自從和金太太鬧翻後就搬到下麵我的房間隔壁,而一向唯金玉澤馬首是瞻的李管家也似乎消失了一般。

    我關上門開始沉浸在論文的寫作中,這是金先生留下來的課題,也是最難的一部分,是他所有學術研究中的精華與最高峰。在他生命的最後階段,他的病讓他無法專心於此,他將這項工作交付給了我,他相信我的過人天賦和旺盛精力一定能夠完成它。他會為我的創造力而驚歎,他相信這會讓我在學術的終極邊界發現一塊新大陸。他為我準備了卷帙浩繁的資料寶藏和安靜舒適的學術環境,讓我能夠專心致誌地完成他的理想,同時也是我的理想。通過我的努力,我在他的研究基礎上完成了跨越式的發展,相繼解決了課題研究中的幾大難題,但是在即將收獲成果的時候,他卻猝然辭世。我的大腦中已經成了知識的海洋,我將它們一點一滴地匯聚,按照最新的學術邏輯重新分析,形成了一個係統的理論。現在是它的最後階段,我的筆尖在快速地流動,我的思想正猶如滔天巨浪席卷著一切,所有的文字、所有的符號都像海的魚正在跟著巨浪不停地翻滾。在我寫完最後一個字時,我仿佛看到了金先生正站在我的麵前。他正用激動而欣慰的眼神看著我,他帶著慈祥的微笑朝我點頭,然後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的大腦異常興奮,雖然已是深夜,但是我依然沒有任何睡意。我望著窗外,望向遠處的河流。漆黑的夜空繁星滿天,蟲鳴聲蓋過了流水聲,真是一副迷人的景色。我走出房間來到院子,身後的別墅都已經安睡了,我的身影顯得孤獨而神秘。我徜徉於滿院的大樹之間,回憶起我與金先生的每一次不眠之夜,回憶起我們在交談中所碰撞出的靈感火花,回憶起他對我的敦敦教誨與傾囊相授,回憶起他的病中痛苦與臨終囑托。我的指間在樹身上滑過,甲蟲在我的眼前飛舞,夜色模糊了我的身影。我是一個過客,既熟悉而又陌生的過客。我的腳步已經停留了很久,我的身體已經足夠強壯有力,我該遠行去追尋自己的精彩,我該與這告別,與金先生告別了。他一定會同意我的決定,告訴我不必留戀,“去吧,孩子,朝前走,遠方才是你的歸宿。”留戀,對,我依然留戀著,我親愛的雲朵。我朝她的窗前望去,燭光已經熄滅,她已經入睡,她說睡夢中也一定有我的陪伴。我們會終生相守,邁入婚姻的殿堂,這也是金先生的遺願。我們奮力地握住彼此的手,我們相愛,兩顆真摯的心相愛著,愛情的誓言刻在了我們的靈魂,彰顯著矢誌不渝的信念。“去吧,孩子,帶上你們的誓言。”我仿佛聽見了金先生的聲音,這種聲音在我的頭頂回響著。我要和我的愛人去到遠方,去營建我們自己的家園。家園,多溫馨的彼岸,它怎能夠少了一位相濡以沫的愛人?雲朵,我的愛人,我熱烈地愛著的人。

    我轉過身倚靠在樹幹上,我已經和黑夜融為了一體,除了我自己,恐怕沒有人會發現我的蹤跡。一隻貓頭鷹正在我的頭頂鳴叫,使漆黑的夜顯得更加的寂靜。我深深地呼吸著充滿甜味的空氣,就在我醉心於這份美妙的獨處時刻,我仿佛看見了金雲朵,她正從角門的方向躡手躡腳地走向大門。哦,不,不是我親愛的人,而是金太太。就在她進入大門後不久,李管家也從那鑽了出來。他們的神態真像兩個夜晚行竊的賊,與他們平時道貌岸然的形象大相徑庭。一個晚上都不見他們的蹤影,此時已是下半夜了,他們不可能從院外回來,因為這樣就必然要經過我麵前的草坪,而從角門的方向來隻可能是一種情況,那就是角門下麵的地下室。這使我想起了地下室的破門以及破門後那間陳設考究的臥室。難道那住著的會是他們?或者,那個隱蔽的房間是他們倆幽會的場所?我不禁出了一陣冷汗,我的猜測未經證實就已經嚇了我一跳。從李管家那副還算英俊的相貌和高大健壯的身軀以及他與金太太親密的關係(尤其在金先生逝世後表現得更加明顯)讓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猜測。

    但我並沒有將此事張揚出去,更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尤其是金雲朵。我刻意表現出一種一無所知的樣子,並且盡量離他們遠一點。這並不表示我對此事漠不關心了,相反,我要將事情的真相完全搞清楚,因為我要弄明白這件事情與金先生的死是否相關。我做出這樣的懷疑也並不是毫無依據,因為金先生的身體在那段時間急劇惡化,並且出現情緒上的異常波動,我相信這其中必定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遠遠地看見金太太和李管家正坐在草坪的椅子上享受著午後的陽光。他們通常都起得很晚,因為他們根本就無事可做。金先生給金太太留下了大筆遺產,這讓她可以如此輕鬆自在地活著。我注視著他們之間的神態,他們正在談論著什開心的話題,從金太太笑靨如花的麵部表情就能看得出來。而李管家,他的二郎腿也開始翹起,他的神態顯得十分輕鬆自然,如前所訴,他已經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勢了。整個別墅,除了金雨澤,沒人敢對他大聲說話。即使是金雲朵,這個小女主人,他也已經完全不放在眼了。

    “你在看什?”劉姨衝我說道,她正在為金太太準備午飯。

    “沒什,我隻是很好奇。”我沒有轉頭,依然注視著他們。

    “好奇什?你在這待了這久,還有什令你好奇的地方?”劉姨說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說道。

    “奇怪什?說完它。”劉姨說道。

    “呃,比如,比如李管家……”我的話有些含混。

    “李管家,你是說李管家?”劉姨轉過頭說道,“他有什令你感到奇怪的,你是覺得他哪兒奇怪了?”

    “我是說,他與金太太的關係……”我小聲地說著。

    “哦,這並不奇怪,十幾年前他們就是這樣。”劉姨毫無波瀾地說道。

    “十幾年前?你是說,他來此已經十幾年了?”我睜大眼睛說道。

    “是的,這並沒有什奇怪的。十幾年前,金先生買下了這幢別墅,當時隻有我一個仆人,而房子這大急需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來幫忙幹活。其間先後來過幾個,可都不能讓金太太滿意,那幾個人要呆呆傻傻,要土土氣。後來經人介紹,來了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雖然衣著樸素,卻有著不俗的外表,身材高大,幹活也很利索,而且嘴巴也能說會道,尤其十分討金太太的歡心。金太太一看就決定留下他,這個人就是李管家。”劉姨不慌不忙地說道。

    “這十幾年你就沒發現什異常嗎?”我陷入了沉思,我的話讓劉姨也感到莫名其妙了。

    “異常?並沒有什異常的,如果一定要找出點異常,那他可真算得上難得的盡職盡責。所有的重活髒活幾乎都是他在做,自從有了他,連我都覺得輕鬆了許多。”劉姨放下手中的麵,擦了擦她的手說道。

    “可是他與金太太的關係一直這親密嗎?”我繼續追問道。

    “親密?當然,他幾乎成了金太太的貼身侍衛,金太太去到哪兒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的確是一個吃苦耐勞的人,而且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管家。”劉姨並沒有理解我說的“親密”二字的內涵,她將其理解成不可或缺。

    “那,你對他就沒有其他評價嗎?比如缺乏和善。”我對於他身上的優秀品格並不以為然。

    “他對你的態度的確很糟糕,他的和善與對方的身份地位成正比,而顯然在這一點上,以你目前的狀態很難入他的眼。並且他的態度也必然跟隨著金太太,金太太對你的排斥必然也助長了他對你的無禮。”劉姨將麵條高高地甩起,手法是那樣的嫻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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