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快看那是不是蘇白少爺啊？”

    丫鬟瓶兒的聲音把正在回憶中的項雲拉回到現實中來，說起來蘇白到北方已經近十年，前幾年還每年回來一次，後來戰事繁忙就顧不上回家了，轉眼間就已五年未見。

    他站起身來在城頭的樓台順著瓶兒指的方向往城外望去。百步之外一匹黑馬在陽光下閃著烏光，馬背上一個身穿藏青色麻衣，滿臉胡須的壯漢手握韁繩馭馬飛馳，眨眼間就來到成門外。走進細看，那人皮膚黝黑卻雙目如朗星眉如利劍，方臉高鼻梁，不厚不薄的嘴唇恰如其分讓他看起來頗為英俊，隻是這滿臉大胡子跟黑的麵孔跟這長相看起來極不相稱。不是那蘇白又是誰？

    蘇白到城門口翻身下馬牽馬步行，剛要進城門一道聲音在城樓上響起：“喲，這是哪兒來的黑臉邋遢漢子？要進瑞陽城經本公子同意了嗎？”蘇白一愣舉頭回道：“進城還得經過閣下同意？”“那是，我瑞陽城男子個個麵如溫玉，目若星辰無一不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閣下這幅尊容進我瑞陽城實在有損我瑞陽城男同胞們的形象。”蘇白說：“倒是我孤陋寡聞了。”項雲說：“旁人不說，就說我那異父異母的同袍哥哥蘇白少俠敢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想當年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為他茶飯不思，又有多少已為人婦的女人恨自己命運不濟未能與他結為秦晉。”蘇白哈哈大笑：“蘇白少俠大名如雷貫耳，不過他的兄弟項雲更是千年不遇的習武奇才，據說小小年紀就以至六階凝丹境，放眼天下更是無人能望其項背？”項雲說：“你這消息都過時了，他已七階金身了！你這匹馬兒不錯，本公子要了。”聲音甫落，一道身影從城樓上飄然落下，已經騎在馬背上。蘇白微微一笑牽馬而行，任他騎坐在馬上。

    蘇白說：“小弟，多年未見你怎生的這厚的臉皮？”

    “蘇大哥臉皮變黑了，我臉皮變厚了也算相得益彰。”

    蘇白搖搖頭苦笑。

    蘇白與項雲一人牽馬一人騎乘緩步在瑞陽城的街道走去，城樓上瓶兒聽著倆人恬不知恥的對話扶額無語。見自己少爺上了馬背也提起羅裙跑下城樓追去。

    項雲與蘇白兩人多年未見，見麵之後話自然許多。蘇白牽著韁繩走在青石磚鋪成的街道上，蹄鐵踏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街上行人的交談聲，商販的叫賣聲，酒樓前小二招呼攬客的聲音譜成了一首屬於中原大地特有的樂章，這樂章與北方的荒蕪大相徑庭。在那一到十月份就開始下雪，一直到來年三四月份才止。那除了風就是雪，那的城鎮更不如中原這樣繁華。

    兩人說完閑話蘇白正色說：“我爹書信上說項伯閉關衝擊化神境出現意外？”項雲聞言麵色兀的深沉，“閉關時發生什事爹一直沒跟我說，不過我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跟那天的異象有關？”蘇白問。

    “應該難逃幹係。”說罷歎息一聲又說，“爹拿我當小孩子從不跟我說這些事，我去問陸川，他也拿我當孩子。真是無趣。”

    “異象？”

    “是啊，蘇大哥不知道一個月前紫薇星一分為二的事情嗎？”

    “這個倒是知道，那晚我也見了。隻是這跟項伯伯閉關之事有和聯係？”

    於是項雲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告訴了蘇白，蘇白聽後大為震驚，說他在北方隻是見到紫薇星一分為二，一顆向南方墜落，後麵的事一概不知。

    項雲忽然俯下身子對牽馬的蘇白悄聲說：“最近城中出現許多生麵孔，而且看起來修為頗為不俗。光是七階強者都不下二十個。”蘇白聽項雲這一說暗暗散開神識果然發現了不少修行者，不乏五階六階的強者。跟自己一樣七階金身境的倒是沒有發現，不過不排除對方使用了什隱藏氣息的功法。蘇白不動聲色朝項雲看了看，倆人對視瞬息繼續朝前走去。

    城東，轉過鬧市口一條五丈寬的青石路直通項府，整條街上隻有項家，蘇家兩戶。項府門口一對石獅子威風凜凜，三階玉石台階上去，兩扇丈高的朱紅大門敞開著。項雲翻身下馬喚來門房把馬前去馬廄，自己同蘇白朝麵走去。

    兩人剛進府就看見前院右側的井邊趴著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女童，撅著屁股朝井看。項雲示意蘇白稍等，然後躡手躡腳走過去抬起腳就朝她屁股上輕輕一挑女童就頭朝下往井紮去。接著他一伸手一下抓住女童的右腳說：“小靈兒，你在幹什呀？”女童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下的吱哇亂叫，“啊呀，啊呀。我要掉井淹死啦！快教教我呀！”

    “嗚哇！淹死了就吃不到雞腿啦！”一邊叫一邊手腳並用撲騰亂拍亂蹬。

    項雲手腕微微一提把女童提了出來放在地上咧嘴笑著說：“小靈兒你看看多危險，要不是我剛好回來你就掉下去了。”叫靈兒的女童生的一雙忽忽閃閃的大眼睛，皮膚跟瓷娃娃一樣雪白粉嫩，小臉肉嘟嘟的，頭發梳成一根根細細的麻花辮綁在一起，非常可愛。

    靈兒一站定就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說：“壞蛋小雲兒，明明就是你把我踢下去的。”

    項雲狡辯說：“你不要冤枉我，我剛進院中就看到你從井邊被一隻大蛤蟆一腳踹下去的。不信你問他。”說著就把蘇白從邊上拉過來給自己作證。蘇白看著這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娃不忍心騙她，走過就要出賣兄弟。靈兒這才注意到邊上還有一個人，止住哭泣忽閃著一雙淚汪汪的眼睛問：“黑臉的大胡子，真的是大蛤蟆把我踹下去的嗎？”蘇白一聽女童對自己的稱呼愣了一下，隨即心中剛剛生起的一絲不忍就蕩然無存，“咳咳，是啊，不光是大蛤蟆，還有一條大綠蛇呢！”靈兒一聽還有大綠蛇瞪著眼嘴巴喔成了個圓圈，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口水左右看看然後悄問：“它們哪去了？”蘇白說：“被我們打跑了。”“那就好那就好！”

    項雲又接著說：“可能回去搬救兵了，下次會來更多，你晚上要小心點哦，它們剛才說下次來就把你抓走吃掉了。！”

    靈兒一聽下次要來好多大蛤蟆大綠蛇剛剛止住的哭聲又響了起來，“嗚哇嗚哇！怎辦怎辦？我又要死啦！我不要被抓走吃掉！”

    這時一個看起來三十歲不到的婦人從內院出來，聽到靈兒哭聲緊走過來說：“靈兒，怎了？怎哭了？”

    “娘”靈兒看到婦人張著雙臂就撲過去，“有大蛤蟆，大綠蛇。”靈兒咿呀咿呀跟婦人說半天婦人也沒聽明白。然後疑惑不解看向項雲兩人，兩人尷尬一笑。蘇白暗暗朝項雲腿上踢了一腳，項雲趕緊上前兩步說：“小外婆莫怪，我跟靈兒姨姨逗著玩呢！”蘇白聽到項雲對二人的稱謂一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婦人見了項雲微微頷首輕呼，“項公子。”“不敢當不敢當，小外婆叫我名字就好。”

    “爹爹！”這時，趴在婦人肩上的靈兒脆生生喊到。眾人隨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錦衣，足蹬麂皮鞋，頭發花白卻滿麵紅光，一把山羊胡又濃又黑，看起來隻有五十多歲的男人從大門進來，正是項雲的外公張琮山。這張琮山看起來五十出頭，其實早已經年過花甲，隻是精神極好，看起來年輕不少。項雲立馬彎腰見禮叫道：“外公。”張琮山哈哈一笑說：“雲兒，你不是出去了嗎？”項雲說：“接到人就回來了。”張琮山這才看向一邊的蘇白驚歎：“哎呀，這煤炭臉大胡子就是蘇白？怎的變成這般模樣了？”蘇白聽到張琮山的話臉更黑了，走上前去拱手說：“老爺子，好久不見了！”張琮山細細打量著蘇白暗暗思忖：這蘇白該叫蘇黑了。

    幾人在閑聊，張靈兒順著張琮山的身體邊往他身上爬邊說爹爹抱，爬到肚子上之後足蹬腳踢就怎也爬不上去。然後一伸手抓住張琮山下巴上那一縷胡子身體就往上弓，手上有了力之後就把纏在張琮山身上的腿放開了，然後就開始蕩起了秋千。張琮山吃痛“哎喲哎喲叫了兩聲”趕緊俯下身去把小女兒抱了起來。

    項雲憋笑說：“孫兒還有事要與父親稟告就先不打擾外公了！”張琮山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捂著下巴點著頭嗚嗚說到：“去吧去吧。”

    兩人剛走兩步就又聽見靈兒問：“黑臉大胡子哥哥，你們剛才真的看到大蛤蟆了？”蘇白壞笑說：“是啊，一隻渾身長滿大包的壞心眼癩蛤蟆踹的你。”項雲聽蘇白罵自己就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蘇白喊到：“你看，大蛤蟆又踹人了！”

    後麵這句估計靈兒沒聽到，因為兩人進內門之後身後又傳來張靈兒嗚哇嗚哇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