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硯台乃當今聖上禦賜給先生的寶貝,文逸你也敢偷竊?你文家不怕抄家嗎?”呂蒙之指著文逸的鼻子罵道,“到底是商戶之子,骨子都改不了的奸詐。”
文逸已經清醒過來,冷笑一聲:“笑話,我為什要偷先生的硯台?更何況昨夜我醉了酒,早就回房睡了,哪有偷先生硯台的機會?沈渢可以給我作證。”
沈渢聞言上前一步,莊正地向一直默默無言的章玨行了一禮:“弟子可以作證。”
“正是因為喝醉了酒,才更有膽子偷盜不是嗎?”呂蒙之反問道,“前幾日你便說過現今的硯台商戶粗製亂造,唯有先生案前的墨硯堪稱絕品。”
文逸仔細想了想,自己之前確實說過這話,但也是自己隨口同沈渢說的玩笑話,不知怎被有心之人聽了去。
見文逸不說話,呂蒙之更是得意,上前一步,盯著文逸的眼睛:“你剛剛說你昨晚喝醉了酒。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當作你平日有賊心沒賊膽,昨夜醉了酒正好壯了慫人膽呢?”
“一派胡言!”章曈搶道。
“什叫一派胡言?”一直不做聲的章玨開了口,瞥向了焦急的章曈。
“叔父,”
“叫先生。”章玨瞪了章曈一眼。
章曈連忙改口:“先生,以文二和沈大的為人,斷不會行偷竊之舉!他們二人是院中最最良善之輩!”
“你見識淺薄,與文生相識不過數月,拿什給他的品行打包票?”章玨聲音不帶有一絲溫度。
“既然你同你爹說的是憂心學業早歸,便在縣學中給我靜心修學。院規有不許飲酒一條,你去藏書樓給我將《治學論》抄五十遍,抄不完不許出藏書樓。”
“先生!”
“滾回去。”章玨是真動怒了。
章曈隻好忍著氣出了前廳,臨走看了一眼沈渢與文逸。
章玨平複了心情,看向文逸:“學院縱酒、言行無狀、偷竊。文生,你收拾東西回家去吧。”
“先生!”文逸有些難以置信,“先生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學生嗎?”
“人證物證俱在,你如何辯?”章玨瞥了一眼安穩放在桌上的硯台,平靜地看向文逸。
文逸一愣,眼神閃爍,心中委屈,說不出話來。
沈渢見狀上前一步:“先生,可否讓學生一試?”
章玨瞥了沈渢一眼:“你可放心,此事與你無關,先回去吧。”
“學生與文二自小一起長大,自然相信他的為人。況先生就單憑一人之言便草草結案,傳出去也有損先生和縣學的聲譽。”沈渢掃了一眼呂蒙之,垂首道。
“你和文逸……”呂蒙之被章玨的眼神打斷,噤了聲。
章玨看著沈渢平和卻堅毅的神色,半晌道:“可。”
“請先生允準學生借硯台一觀。”
“可。”
沈渢上前小心捧起硯台,仔細端詳,又放到鼻尖嗅了嗅:“這是東昌國的昌陵硯?”
“不錯。”
“若是學生沒有記錯的話,昌陵硯製作複雜,有一股獨特的香氣,且留香甚久。”
“不錯。”章玨看了一眼文逸,“但這香味極淡,酒味沐浴俱可掩蓋。”
“學生知曉。”沈渢微微一笑,“不過學生之前隨家母到訪過東昌,得到些見聞,說這昌陵硯香味雖淡極易掩蓋,可若遇西梁蘇阿香,自會香氣大逸。”
“縣學中沒有蘇阿香。”章玨平淡回道。
“文家有!”文逸連忙道,“蘇阿香雖難求,但文家剛進購了一批蘇阿香到衡州,學生可派人快馬取來,自證清白。”
“你說要那個勞什子香就要聽你的?萬一文家做手腳怎辦!”呂蒙之有了一絲慌張。
沈渢自是捕捉到了這一細節,笑意更濃:“呂三公子如此慌張做什?怕沈某找出了真正的竊賊,搶了你的風頭不成?”
“你!”
章玨看著沈渢與文逸一唱一和的樣子,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光彩,緩道:“石硯跟著文生的人去取。”
“是。”
“雲朗與石硯從衡州快馬來回怎著也得一日,請先生見諒。”文逸平複了心情,向章玨規矩行禮,“不過在真相大白之前,學生自請監禁。”
章玨點了點頭。
夜,文逸躺在床上打著呼嚕。一個黑衣人閃進了他的房中,拿出了一塊硯石在文逸掛在一邊的外衣上剮蹭。
“魚上鉤了,還不收杆?”文逸一笑,坐起了身。
幾人從房中閃出,將措不及防的黑衣人按倒在地。
文逸將黑衣人帶到正廳時,沈渢也在廳中,身邊是兩個瑟瑟發抖的學子。
沈渢和文逸相視一笑,扯下了黑衣人的麵罩,正是呂蒙之。
呂蒙之一時慌張:“先,先生。”
章玨捧著茶坐在座上:“這便是你二人給老夫的答案?”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