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如煙，遮蔽行人雙眼，腳下，一個個足印清晰顯示出有人從此走過，隻是足印很淺，像是被風吹淺，也像是本就一觸而回。

    風清揚足踏晨曦，邊皓月已隱約不得見，東方大日也緩緩顯現。

    一點紫氣在際繚繞，最終落入風清揚手中的一枚袖珍葫蘆，毫無痕跡。

    風清揚笑看了眼手中葫蘆，塞上玉塞，將葫蘆隨意掛在腰間，順著愈加淺淡的足印，慢步前行。

    “菩薩來了，惡鬼也該現身了。”

    他輕輕一笑，身體微微彎腰，閉著眼，聳了聳左肩，左手曲臂用手肘畫出一個圓，放下之後，右肩右手也做出同樣動作，腳下步伐也不在筆直向前，而是先抬起在空中畫出一圈，然後落地，在雪上踏出一個深淺不一的足印，每次落地，腳印都比上一個腳印或向內，或向外。

    儺舞！

    風清揚走著詭異步伐，臉上帶著笑，嘴不時著什。

    “老鬼的儺舞竟然在這就出現了，是發現了什嗎？”

    “若是讓太早讓他們相遇，怕是老鬼要直接被打散那身得來不易的鬼軀了。”

    “哈，無妨，隨緣吧，若真遇上了，便算他命不好吧，反正是死是活，結局都一樣。”

    笑著閉眼喃喃，風清揚渾不在意地上被他詭異步伐擾亂的白雪，一層暗綠從他身上閃爍出現，應招的街道一片森然。

    大雪浩浩蕩蕩，風也愈加狂了起來，吹起一陣嗚咽聲響，好似亂葬崗上的百鬼，夜半齊哭。

    風雪中，風清揚踏著儺步，身後忽然閃爍著白骨，一架架白色骷髏，跟在風清揚身後，空洞的雙眼中閃著灰白色的光芒，一身死氣將放未放。

    風清揚好似沒有感覺，依舊悠然而走，腰上的袖珍葫蘆和青翠玉佩交擊，發出一陣叮咚聲響。

    那些白色骷髏在聽到那陣叮咚聲響後，仿佛開了靈智，身體一震，空洞的雙眼也像是有了神，看向身前亂舞的身影，跟得更緊了些。

    風清揚突然停下儺舞，笑了笑，轉過身看著那些骷髏，眼神戲謔。

    “老鬼不行啊，這些骷髏太弱了點，連炮灰都算不上。”

    他搖了搖頭，伸手一揮，將距離自己最近的已將骷髏隨意扇退。

    看著那倒退之勢沒有減緩樣子的骷髏，風清揚歎了口氣，五指一抓，將那架即將撞在街旁商鋪的骷髏直接毀掉。

    上太陽已經完全升起，風清揚仰著頭，不去看那些依舊站著的骷髏，吐出一口略微泛紫的氣息。

    紫氣飄然向，宛如仙爐生煙，妙不可言。

    就在紫氣即將消散在地間時，地上的那近百架骷髏齊齊一陣，骨頭隻見發出一陣顫鳴，隨後便聽“”地一聲，百具骷髏全部化作灰白煙霧，先一步消散在地間。

    “沒用的東西，毀了比較好。”

    風清揚輕聲喃喃，轉身繼續沿著那些腳印先前走去，他身後，原本被他踩出來的的腳印，在他轉身的一瞬，全部恢複原樣，看不出絲毫有人踩過的跡象。

    空蕩地，傳來一陣玉器交擊聲響，宛如君子行走，環佩叮咚。

    隻是，這君子卻抬手間，毀去了百具骷髏。

    常青鎮此時一片雪白，原本繁盛的鎮，此時隻剩下風雪還在狂歡，原本生活在鎮上的人，也都沒了蹤跡。

    一個身著樸素麻衣的男孩站在街道中央，兩邊商鋪全被白雪覆蓋，風雪猶大，他猶自仰頭看，雙手背負在身後，身旁插著一根碧玉杖。

    雪已經沒過他的膝蓋，身上也積了一層又一層的雪，可他並不在意，靜靜地站在那，像一根柱子，沒有絲毫感覺。

    碧玉杖比他要長出兩倍，周身通透碧綠，頂端一顆珠子上纏繞著紅線，豔如人血，此人心神。

    此時，孩伸出右手，**著那根碧玉杖，雙眼眯成一線，看著上飄落下來的雪花，細細數著。

    “一片，兩片，三片”

    “七千四百六十八，七千四百六十七”

    良久，他歎出一口氣，睜開雙眼。

    隻見他雙眼不似常人，泛著幽然綠光，一直眼竟豎立有三個瞳孔，無比懾人，仿佛看上一眼，連魂都要丟了一般。

    “你來的可真慢，”他歎氣轉身，沙啞開口，“你可知，那些骷髏甲士，我是費了多少力氣弄來的？”

    風青煙雙手抱在腹前，一臉笑意，“多少？”

    “哼！”身形似孩的古怪人冷哼一聲，緊握住碧玉杖，慘綠光芒自其腳下蔓延，詭異森然。

    “哈，”風清揚搖了搖頭，伸手揮散身邊落雪，打了個哈欠，“別急嘛，好戲還在後頭，現在浪費了氣力，到時候可別我沒提醒你啊。”

    那孩撇頭冷哼，沙啞道：“若在離開時我無法得到應有的補償，便是拚上一身修為不要，要讓你付出代價！”

    風清揚對此置若罔聞，他出道如此之久，什威脅的話沒聽到過，什狠辣的人沒遇到過，若時放狠話就能完成計劃，那這個下早就沒有修士了。

    “隨便你吧，反正也沒什差別。”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還有，在這，我勸你還是別隨便亂走的好，那人可會不喜歡你身上這種氣息了。”

    孩眉眼冷冽，詭異雙眸散發出懾人光芒，死死盯住風清揚，良久，才開口問道：“你的那人，是誰？”

    別看他身形如孩童，實則其已經年過五百了，早就是個修煉成精的老妖怪了，話做事謹慎無比，方才也無非是試探試探風清揚而已，畢竟風清揚已經消失了很久了，是否還如以前那般妖孽，沒人的準，可既然是合作關係，怎也要知道一下對方底細才好，否則還如何能在江湖這座魚龍混雜的大狐狸群逍遙快活。

    此時，聽聞風清揚有人不喜歡自己，甚至會對自己下殺手，若是從別人嘴出來，那他自然懷疑多過相信，可由風清揚出來，不論如何，他都不得不信，若是假的，他也不會失去什，可一旦是真的，那他就該後悔莫及了，到底，如他這般的老狐狸，最怕的，莫過於這個“一旦”了。

    風清揚笑了笑，向前走了兩步，“佛門的人，未來佛首。”

    那孩頓時大驚，下意識就要退後，卻突然似想起什，硬生生止下退後的想法，看著風清揚，哈哈大笑，“風清揚啊風清揚，枉你活了這久，還用這種笑話來敷衍我。”

    風清揚不話，靜靜等看著那大笑不止的身影，笑意淺淺。

    片刻，孩停下笑聲，看向風清揚，冷聲道：“三教遁世已久，世人幾個不知，早不是什秘密了，如今哪來的佛門，哪來的佛首，哎，我看你真是糊塗了，這種瞎話也能出口來。”

    他嗤笑一聲，又道：“雖老夫修習死人之術，為三教不容，可那又如何，即便三教還未遁世，又能奈我如何，殺我？哈哈哈哈，他們能嗎！”

    風清揚看著略有癲狂的孩，搖了搖頭，又上前幾步，看著那根碧玉杖，慢慢道：“三教遁世是不假，可怎就不會有一些並未跟隨師門一起遁世的人呢？”

    他俯視著那個孩，看著他臉上陰晴不定，眯眼笑道：“不巧，剛好我遇上一個，還是個不好話的主，你，你和他碰上了，有幾分勝算呢？”

    “算了，不為難你了，畢竟是陰暗角落見不得光的爬蟲，怎能與佛門佛首相提並論呢。”

    他突然一拍腦袋，長歎一聲，歎息聲拖得老長。

    那自稱老夫的孩緊緊攥住碧玉杖，幽綠雙眼中好似有蛇遊走，散發出森寒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