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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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上煙波斂太清，泉流無聲渡空明。

    瓊雲宗的主峰之上，有一片靈湖，湖麵寬廣，湖上煙波浩渺，仙霧繚繞。

    不過事實上，此湖乃為人力開鑿而成，倒也非全是瓊雲宗得天獨厚之果。

    靈湖中央，宗門主殿憑水而立。

    殿閣挑高雙層，周遭亭台樓閣，雖平日少有人來往，但修築的規模卻是不小。

    整片湖上，隻這孤零零的一座宏偉大殿，除此以外便剩一道橫跨虛空的依空靈木。

    靈木憑空橫架，寬闊如同一條天路，無數枝蔓從靈木上伸出，沉進了湖。湖水便沿著它們逆流而上，匯入依空靈木，隨後再化作溪流從虛空中蜿蜒而過，奔向遠處的靈應峰。

    此刻，修泓站在依空靈木的一側，身後是迸流的溪水，腳下則踩著湖麵上升騰的煙雲。

    他也是第一次來主峰，倒是不由地讚歎這仙雲為階，靈湖為地的奇景。

    隻不過良景在前，修泓心情卻並不算暢快。

    礪道會方才結束一天。

    這份不暢快，自礪道會中而來，卻並未就此一同結束。

    而今日，修泓會來主峰，是因梁淺與陸青青之事。

    他們五人的小隊，乃是此回瓊雲宗參加礪道會的主力，幾人也都是門中棟梁。如今梁淺、陸青青出事，掌門白少陽自然不能不聞不問。

    “唰——”

    一道身影自修泓身旁落下。

    來人須發皆白，身著灰白色長袍，正是修泓那便宜師傅喬不通。

    喬不通：“秦星那小子，把責任全攬了下來。”

    老者有意無意地看了看修泓，他有些納悶，原以為秦星與修泓並不對付。卻不想方才稟報此行所遇之事時，秦星言語中對修泓評價頗高。

    修泓沒有轉頭：“責任？他有什錯？”

    喬不通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可去了五人，回來三人，秦星作為領隊，責罰是免不了的。”

    “。”

    修泓冷笑了一聲。

    片刻沉默後，修泓：“你來就為了跟我說這些？”

    喬不通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皺眉看了看修泓，倒不是因為修泓言語的無理，老者本就不是拘泥於這些的人。

    而是老者察覺到修泓自煉魔山回來之後，變了個人似的，說話似帶著火，方才甚至連掌門也敢頂撞。也正是因為這樣，原本需要與秦星一同稟報的修泓，才會被老者趕到外麵呆著。

    ……

    “煉魔山的形成，距今約二百六十餘年。”

    喬不通突然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但具體之事，當從三百年前說起……”

    老者一邊說著，一邊捋了捋白須。

    修泓聞言有些驚訝地看向喬不通，但他自然不打算出言打斷後者。

    喬不通：“三百年前，煉魔山這一帶幅員遼闊，人煙浩穰，於群山之中定居的門派眾多。隻不過因為沒有算得上是頂尖的靈山寶地，多是些二三流的小宗門。”

    這一點修泓是知道的，曾經的青城山就是其中之一，他便是在那長大的。

    論起規模，青城山也算得二流中不錯的門派了，但比起瓊雲宗這樣的頂尖大宗門，自是遠遠不及的。

    喬不通：“但也是因為這原因，導致這一代龍蛇混雜，有著不少魔宗魔道。”

    喬不通捋了捋胡子：“北域魔道本就勢弱，可以說整個北域大半的魔門魔修都匯聚在這一帶。”

    修泓聽著微微點了點頭。

    喬不通：“而也就是三百年前，不知何因，諸多門派中開始流傳出一些從未見過的魔道法寶，同時也出現了一些突然修行大進的魔修。這些人的出現，將煉魔山中攪得動蕩不已。”

    喬不通踱了兩步，站至依空靈木邊緣：“煉魔山的厄運便是由此開始的。”

    “自那時起，短短二十餘年間，煉魔山中魔道勢力不斷壯大，愈發猖獗。而其中更有一人，無門無派無名無姓，卻僅以一人之力，憑一把魔劍，將山中數個宗派滅門。他的劍也與他一樣，無名無姓，不知從何而來。”

    修泓神色一驚：“魔劍……？”

    喬不通沒有回應而是繼續道：“隨著這個殺神的出現，煉魔山也開始流傳出一個傳聞，那便是群山中埋藏著一個頂尖魔宗的遺跡，那把魔劍便成了這傳言中魔宗的鎮派之劍。”

    修泓：“魔宗遺跡？”

    喬不通點頭：“這使得整個北域隱藏在各地的魔道中人紛紛蜂擁而至，對那傳聞中的魔宗傳承趨之若鶩。”

    修泓微微皺眉：“那些自詡名門正道的宗派沒有出手幹預？”

    喬不通搖頭：“其餘宗派察覺到這些魔道宗門蠢蠢欲動後，自是有出手的打算。隻不過那時整個煉魔山中皆是你爭我奪，爭鬥不斷，動輒便是滅門滅派。其實來這尋機緣的也都是把腦袋放在了刀口下，而外界那些大宗大派又豈肯輕易趟這渾水，嘴上說要阻止爭端，但多是坐山而觀，隻等他們互相殘殺。”

    修泓突然皺起了眉頭：“那些原本就在煉魔山的道門呢？”

    喬不通看了修泓一眼：“那些？要不便是被滅了，要不便是成了魔宗。”

    修泓眉頭皺得越發緊了：“怎不逃出來。”

    喬不通微微搖頭：“宗門的根在那，自沒有說拋棄便拋棄的。”

    修泓：“那總不得一派就這陪葬吧？命沒了還要宗門作甚。”

    喬不通點頭：“這是自然。總有逃散的，但真能活下來的沒有幾人。因為誰知道你是不是得了魔宗傳承後，便想要逃走躲起來？”

    修泓愣了愣，沒有再說話。

    他自重生以來，一直調查煉魔山，是因為他想知道自己死後青城山發生了什。

    不過，這並不是修泓還對曾經的門派有所牽掛，而是青城山中，有他惦念之人。

    ……

    喬不通：“就這樣又過了十餘年，整個煉魔山生靈塗炭，化作了人間煉獄。”

    “而最後，一切的終結發生在兩百六十年前。”

    “還記得我說的那掌握著魔劍的殺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