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而深沉的夜幕之下,秋陌也在承受著深重的苦痛。
吞飲下那土龍膽汁之後,最初之時身體舒爽,好似身體的每個毛孔都通透開來,向體外噴吐著熱氣。
秋陌長年服食的蛇膽、甘草、靈果等珍稀之物,一直沉積於體內,這些俱是涼性寒性之物。
如今在土龍膽汁的引導下,匯聚血液之中,而秋陌之血,又蘊含莫知名的熱邪,現如今兩下一相遇,秋陌的血如同沸騰一般。
身體開始發熱,心房之處尤為炙熱,好似一冰一火兩條巨龍在其內激戰,強烈地擊撞著心腔,並引得血液向身體的各處經脈激流湧動,心髒跳動亦愈來愈快。
秋陌緊張之極,感覺周圍的氧氣太過稀薄,他使勁兒上抬脖頸,大口吸氣,發出“嚇嚇”之音。
然而,他所發出的聲響,卻是完全被對側老葛頭的如雷鼾聲蓋過。
秋陌再次感到深深的無助,窒息感演變地愈加強烈。
此時此刻,他多渴望有一陣風吹進來,好讓自己可以順暢地呼吸一口氣。
他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因為恐慌讓他的胸腔更為不適,秋陌嚐試著慢慢地深呼吸,爾後長長地籲氣……如此反複著,不知不覺地秋陌睡著了。
好似睡了許久,其實隻是一盞茶的功夫。
秋陌再次被憋醒,這一次更加地劇烈,他的嗓子眼兒好似被糊住了,氣道通氣困難,想吐卻吐不出來,秋陌開始“吭吭吭……”的咳嗽,漸漸演變成劇烈地幹嘔。
難受至極處,秋陌一翻身衝著木地板上,“啊”的一口,吐出一大口濃血。
老葛頭終於聽到了動靜,忙起身赤腳走將過來,詢問道:“秋陌,發生何事了?”
老葛頭於黑暗中摸索著,將秋陌抱起,走出木屋。
站在高大的樟子鬆樹杈之上,迎著漫星辰,銀亮色的星輝下,一個頭發亂糟糟,留著長胡須的老者,懷中抱著一個麵色枯槁,唇間滴血的瘦弱男孩兒。
老者抱著男孩兒的手在顫抖,此時此刻的男孩兒坦露的皮膚,在滲透著殷紅的血珠,星輝閃爍,好似空中的星辰,都疼惜地不停眨眼睛。
男孩兒脈象虛弱不定,老者頹然地站著,束手無策,似乎希望在漸漸遠去,絕望的步伐響起……
這個時辰,心中波瀾起伏的尚還有一人,便是白日舉止反常的風娃兒。
晚間,自他睡下之後,腦袋便不停地出現那個奇怪的聲音。
好似自耳朵,鑽進腦袋一隻會話的蟲,一直”唧唧哼哼“地道個不停。
深夜已然臨近,那個聲音抱怨道:“臭子,不要那不耐煩。本王選擇了你,乃是你子幾輩都修不來的福祉,若不是本王今日出關,飛升雲空之時,有些得意忘形而忘記了收斂‘神力’,又怎會引下那公劫雷。想本王一直潛心修行,隻食靈果花草與月華,九十載方凝聚出一分龍血!萬萬未料到,眨眼間卻是失了道行,丟了性命。若不是本王機智,借助一滴自身龍血留住一縷殘魂,遁入你子體內,恐怕真的是白來世上一遭了。蒼有眼無珠,本王未曾造過殺戮之難,為何這般對我!哼,臭子,我會讓你成為傲視地的修仙者,如果有機會入得界,定要找那公理論一番,本王倒要看看他降下劫雷的依據為何!”
念叨至此,那聲音便自行消失了。風娃兒被這個聲音吵得心神難安,卻又不知如何讓它消失。此刻,它突然閉嘴了,方待要放鬆下來。
不料,聲音又起:“噢,對了。本王發現你的部族,有一個人身上擁有精純霸道的龍血,隻是他的龍血血氣外泛,似乎與其本身不相融,難怪此處方圓數十,無一活的飛禽走獸,全然被這外泛的龍血血氣嚇跑了啊!如此真是暴殄物、浪費已極,若是本王原身吞了他,定會修為更上一層樓,可惜可惜,嗚呼哀哉……”
這一番話卻是被風娃兒認真聽取了下來,隻是當下在他的概念,龍應該如同今被燒毀的巨蛇一般模樣,因為這個家夥自己凝聚出了龍血。
風娃兒心中想道:“難道,那個木神之子和自己一樣,亦曾遭遇過土龍,那他腦子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聲音存在呢?”頓時,風娃兒好似找到了同類一般,心中寬慰了許多。困乏之極的風娃兒漸漸睡卻……
漫漫長夜終於過去,色漸白,微涼的晨風襲襲而來。
老葛頭被樹下熙熙攘攘的吵鬧聲驚醒,發現自己摟著秋陌睡著了,正半躺在木屋門口的樹杈之上,整個身子搖搖欲墜,忙“呦”一聲端身坐好,驚魂弗定似乎又記起了什,忙扭過頭來看向身旁的秋陌,右手食指湊至其鼻孔下,心急之下,一時竟未探到呼吸。
“完了完了,咋沒氣兒了,秋陌啊,不要嚇老頭子我啊。”老葛頭手指都在顫抖地言道。
“葛爺爺,您叫我呢嗎?”但見秋陌睜開眼睛,麵露微笑地道。
“唏……”老葛頭倒吸了一口涼氣,忙伸手緊握住秋陌的手腕兒,還是熱乎的。
再仔細看去,發現秋陌身上的血珠早已不見,一身的黑斑點兒也不見了。
老葛頭心中不由一陣狂喜道:“謝謝地,上蒼憐生啊!來,站起來試一下。”秋陌聞言,內心宛如平靜的湖麵,扔下了一塊兒巨石,掀起巨大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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