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周家!
思量片刻,遐心、長則都懂了,燦秀是想把這幾個“人渣”送到周府,叫周家的人替他們的女兒報仇。
臨走,燦秀又吩咐遐心把周家的那份供詞單獨拿出來,其他的先好好收著。
他們主仆三人把簡家“四蟲”先後裝上馬車,往周府所在的榮勝街而去。
燦秀、遐心、采蘩、鹿鳴她們在編寫《臨安秘事》,對杭州城高門大戶所處的位置都清楚,不費事,一路驅馳,很快便到了周家大門口。
暖香閣的另一個大丫鬟肅羽,也就是英師父的女兒,原本知道《臨安秘事》。
不過,自從張大娘子懲罰燦秀在小祠堂跪了兩個時辰後,有些事情,燦秀便刻意瞞著肅羽。
燦秀不是不信肅羽,隻是他更信母親的眼光,母親總不喜歡肅羽,大約是有一定道理的。
燦秀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過於機密,隻敢依賴母親屋子出來的心腹之人。
故而,今日英師父主動叫肅羽回避,反而幫了燦秀一個忙。
不然,燦秀真不知道該如何做,隻帶遐心,不帶肅羽,難免又惹肅羽不快。
這是插話。
眼下,疲乏且心累至極的燦秀已然無心思慮這些。
到了周家門口,燦秀、遐心、長則跳下車,把那四個禍害提了下來。
燦秀懶得抬他們,直接從馬車上踢了下去。
大約摔疼了,簡家四蟲先後醒過來,嗚嗚地叫著。
燦秀不理會他們,隻叫遐心把那份供詞拿出來,將那供詞放到周府門前石獅子的蹄子下,然後吩咐長則去敲門。
在長則敲門的同時,燦秀和遐心已經回到了馬車上。
聽到周府麵有腳步聲傳來,長則趕緊撤退,跑回馬車上,駕車而去。
周家大門打開後,小廝周小郎出來,隻看到一輛遠去的馬車,非常好奇;再看地麵,四個麻袋在動,嗚嗚有聲,嚇了一跳;四下環顧,石獅子下有一疊紙,他大步過去,把那紙抽了出來……看了片刻,周小郎又氣又急。
周小郎是周家家生子,世代在周府為仆,父母都是周家極為忠心得力的人,一連生了四個姐兒,才得他這個小兒子。
彼時,眾人都很高興,便以“小郎”呼之。
周小郎的四個姐姐是周二姐、周三姐的貼身大丫鬟,也是此次“北高峰少女失蹤案”的受害人。
小郎的父親是周家閽人,因女兒失蹤,近日又聽聞尋到了屍體,心鬱悶,病了多時。
小郎孝順,便替父親看門,這才剛巧第一時間得知真相。
得知真相後,周小郎不敢耽擱,折身返回府中,隨後叫了幾個小廝出來,把那四個麻袋抬進府,關上了大門。
周小郎問道:“大哥兒何在?”
一個小廝回答道:“在主君書房。”
周小郎道:“你們把那四個麻袋抬到後院柴房,看緊了,莫叫旁人靠近。”
說完,小郎加快步伐,往書房方向去了。
是時,周家書房,周幟身著便服,正半靠在靈璧石榻雕花圍子上,手拿著一個玉如意,時而敲敲雙腿。
長子周楚煙站在他對麵,父子正在談話。
周父曾官至一品,遇到皇帝昏庸、政治動蕩的年代,十年前便已辭官歸鄉。
周家有兩個女兒周如煙、周晚煙,都是嫡女,如煙十七歲,晚煙十四歲(她們就是被簡大等人殘害的周二姐、周三姐);一個兒子,叫周楚煙,今年十八歲。
周楚煙尚武學,平日多學些刀槍棍棒。
周父看慣官場黑暗,本也不指望兒子科舉,並不阻攔。
周家,原本是一片祥和,父母慈愛,兒女孝順……可憐,晴天遇到霹靂!
父親雖然年近五旬,但心胸豁達,隱居杭州多年,且保養有方,本不顯得蒼老。
可是,經過兩個妹妹失蹤一事,父親已然憔悴許多,發絲驟白。
母親亦然。
每每想到這些,周楚煙便深深自責,心已經盤算了多時,務必要查清真相,替妹報仇。
看向愁雲難散的父親,周楚煙道:“爹爹,喬大人托人傳話過來,說李提轄在北高峰找到幾具女屍,要我們派人過去辨認。”
如此說著,周楚煙有些哽咽。
兩個妹妹失蹤三個月了,如今……如今竟隻聽聞幾句屍體!
聽完兒子的話,周父一直無言,癱坐著,神情忽而有些呆滯,手的玉如意也被丟下了。
周父不知該如何應對這一困局,女兒失蹤後,夫人一病不起,這幾日,夫人已經水米不進了。
周父無妾,與夫人林氏夫妻恩愛四十載,原以為能在杭州老家安安心心地養老,不想卻遭遇這等禍事。
如煙、晚煙兩姐妹常去西湖、靈隱寺一帶,一慣無事……每次思及至此,周父都會埋怨自己太過大意。
周楚煙更是後悔,妹妹們去靈隱寺那日,自己本來無事,怎就沒跟著一起去呢?周楚煙常常如此問自己。
每次一問,他便悔恨十分。
周家父子相對無言之時,家仆周小郎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打破了書房的寂靜。
周楚煙責備道:“何事驚慌?如何這般毛毛躁躁?”
周小郎沒多說什,哭著把手的供詞交給周楚煙,含淚道:“大哥兒,我姐姐她們……她們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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