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兩年後某日。王玄業默默的來到了白玉園。重新穿過了橘子林，登上了假山亭，輾轉而出，又走過了簾花廊，來到了歸燕閣前，恰好今天開放，便拾級而上。

    此時正值春和景明，燕兒已歸，自可登斯樓也。憑欄而望，有百花競豔，飛鳥相鳴，好不自在。

    然而對於王玄業來說，眼前的一切都不足以讓他動容。

    “唉……’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他大抵是又想到了她吧。

    自當時在白玉園中“與君初相識”……

    高中生涯的“相思相見不相親”……

    畢業一別，經年不見，“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五言?有懷》

    我是秋風月，君是春風花。

    生落終有處，地角和天涯。

    後來在年前重逢了一次，但他們也已經不再是曾經的你我了。

    一個受到過嚴重的打擊，幾年來整個人的情緒一直很不穩定。一個沉浸在過去的記憶中不能自拔，消磨盡了少年人的意氣。

    兩人匆匆的交談了幾句便再次分別。

    《五言?重逢有作》

    我非當時我，君非當時君。

    可憐重逢此，相望敢相親？

    所謂“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大抵便是如此吧……

    而後某日，錢慕影約王玄業同遊，但這一次，他沒敢去見她。

    回想起當年種種，萬千感慨，一時奔湧：

    《鷓鴣天?歸燕樓有懷》

    白玉園中十春，百花開後更銷魂。

    蕉枝作扇香誰定，柳絮當衣酒自溫。

    長寂寞，久飄淪。幾於眉鬢見風塵。

    情深也隔江湖遠，忘卻相思即路人。

    一詞填罷，前事皆休。

    王玄業呢喃道：“願來生……不再見。”

    正應了那句“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

    從此煙水相隔，無複相見。

    ……

    至此，故事就講完了

    ……

    陳舊的屋子，老人悠悠的睜開了眼。隻是眼前哪還有那些個孩子，分明是一夢浮生。

    他獨自坐在床頭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的下了床，開了燈，然後從櫃子摸出那故事中的鐵匣子。接著走到桌前，把桌上的古琴用琴囊裝好背上，出了門去。

    轉到屋旁的小花園，對著這一園迷迭香小立了一會兒，然後他采了一株，插在胸前的口袋，轉身離去，漸行漸遠。華燈初上，映照的老人本不佝僂的身子略微顯得有些沉重。而那處昏暗的屋子，透過門縫或可見到麵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