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柏源仙樹沒忍住冷得哆嗦了一陣。
神奈川的平均溫度是二十一攝氏度,而一關市的平均氣溫則是在十度左右。
沒有考慮到因維度造成的氣候因素,他衣衫單薄地就坐車過來了。
走出民宿,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老人穿的暖和,他莫名覺得有些丟人,手指捏著衣袖,在風中瑟瑟發抖地朝著福利院走去。
一想到能見到清秋麻衣,柏源仙樹的內心就興奮地無以複加。
走到一半他又停下腳步,來到附近的一家二手服裝店,挑了一件合適的外套,上麵還殘留著獨特的氣味,但現在沒空埋怨。
來到福利院的門口。
此時大門敞開,一輛廂形麵包車停在那。
從福利院走出幾名九到十二歲的男孩子們,將後廂的食材一一搬進去,食材上貼有白色標簽,上麵寫的是食材品種以及種植人姓名。
看樣子是從農民聯合市場買的。
就在柏源仙樹待在門口觀察的時候,準備搬東西的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請問你是有什事情嗎?”
他的表情和語氣極為溫和,哪怕是哭泣的嬰兒聽見他的話,都會安穩下來。
柏源仙樹的臉色頓時明亮起來,笑著說:“我是來捐贈的。”
“捐贈?”那中年男子的眉頭看著看著皺起來,“請問您想捐什呢?”
柏源仙樹沉默了會兒,看著眼前的福利院,一想到清秋麻衣曾經也在這塊土地長大,心忽然感到一股強烈的似曾相似。
“我想包下孩子們因讀書產生的全部費用,包括課外書籍、修學旅行等等。”
中年男子有些驚訝,視線隱晦地打量著柏源仙樹:“請您先和我進來,具體事宜我們進辦公室談吧。”
“好。”
柏源仙樹跟著他走進福利院,孩子們嬉鬧的聲音不絕於耳,身後還聽見工作人員的“不要亂跑!”的呼喊聲。
庭院收拾的幹淨整潔,三色堇、杜鵑花、丁香花、靠著圍牆的地方,春華燦爛,滿園春色。
然而,很多地方都顛覆了柏源仙樹的想象。
偶爾能看見幾名有著明顯病理症狀的孩子,單獨在一樓的數個房間內,時不時地傳出驚心動魄的哭喊聲。
在哭喊房間的另一邊,七彩拚圖在健康孩子的小手上高高立起,張開幽暗大口的滑梯內點滿亮晃晃的橙色燈光。
似乎是瞄見了柏源仙樹那張錯愕的臉,那中年男子介紹道:
“很多人對福利院的想法存在誤區,這並不像電影一樣男孩帥氣女孩可愛,每天在一起嬉戲遊戲,還有美麗溫柔的老師彈鋼琴,這好聽點叫福利院,難聽點叫孤兒院,孤兒就是被拋棄的兒童,大多數都不是正常孩子,健康的孩子非常少。”
柏源仙樹沉默不語,當眼前的景象顛覆他先入為主的認知後,大腦會呆滯一段時間。
“原本在舊院隻有三十多名孩子,新院一建成,光兩年時間院內就有了八十七名孩子。”中年男子的語氣掩飾不住的憤怒,“這還是之前的一批被領養出去的情況,如果知道會這樣就不應該擴建。”
柏源仙樹沒有回話。
圖書室也在一樓,牆邊堆滿了一疊疊舊書,正中央有張嶄新的櫸木桌,兩邊是鐵質書架和放書的櫃子。
這時,他看見一位小女孩坐在櫸木桌前,風從打開的一條窗縫灌進來,撩撥著她的黑發。
她不說話的時候,感覺十分優雅,美的像洋娃娃。
從書本的封麵來看,是柏源仙樹的《文學少女》第三卷。
“那是水堇琉璃,現在九歲了,性格很孤僻。”平卓院長停下腳步,凝視著正在靜靜看書的女孩,“已經有不少家庭提交了領養申請,隻要她願意隨時能走。”
“你是院長?”
柏源仙樹有些詫異他為什會這了解。
“嗯,叫我平卓就好。”
果然。
“柏源仙樹。”
“柏源先生您現在幾歲?”繼續走起來的平卓院長問道。
“十五。”
他推開一間辦公室的門,一臉詫異地凝視著柏源仙樹問:“十五?恕我冒昧,請問您是替您的家人過來的?”
辦公室內,一張樺木桌,還有幾張靠背椅,角落擺著飲水機和咖啡機,整體十分簡潔。
柏源仙樹心中對平卓這類人保持著極高的敬佩,自然不會覺得他在瞧不起自己。
“不是,我是用我個人名義捐贈的,我是《文學少女》的作者。”
平卓院長那張宛如黃土般的臉頰露出了錯愕的表情,難以置信地說:“您是《文學少女》的作者?”
“是的,需要我證明些什嗎?”柏源仙樹取出手機問。
“不,如果真這樣的話那我太失禮了。”平卓院長深吸一口氣,坐在黑色靠背椅上,“真沒想到,那本書竟然是您這年輕的人寫出來的。”
“您過獎了,和您相比我沒有任何可炫耀的。”
柏源仙樹發自內心地回答,他真的認為自己和麵前的中年男子相比,沒有可炫耀的。
“不不,您的書籍我也有看,真的很好。”
平卓院長微微一笑,從抽屜拿出一疊A4紙。
“在您獻愛心前,我需要和您說明,這家福利院是私人福利院,雖然有接受政府的部分援助,但您知道的,不管是心接受程度還是賬目上,都和國家設立的福利院有差距。”
“嗯,我理解。”
柏源仙樹點點頭,福利院隻要扯上“私人”兩個字,終究無法讓捐款者安心。
“那您還想要捐款嗎?”
“當然,我會無條件相信你。”
平卓一臉驚訝,事實上,有不少捐款人聽到是私人的福利院,就取消了捐贈。
三年前福利院就快撐不住了,他還想著幹脆將福利院交給政府,還好有一個已經工作的孩子幫忙,讓院內生活好了不少。
可和自己無親無故的柏源仙樹這痛快地答應,讓他一時間愣住了。
“柏源先生來過一關市?”他有些好奇為什眼前的這個少年會如此信任。
“沒,我是第一次來這。”
“第一次?”
“但我一個很重要的人是從這出去的,估計她小時候還被您照顧過。”
平卓院長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著又稍顯自豪地問:“是誰?可以把名字說給我聽?說不定我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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