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的陶瓷估計是公關到位了,就是不知道收黑錢的是哪位,新建的市政公共廁所,越來越多的使用了瓷磚。
陶瓷已經介入了建材,包括路麵,都開始越來越多的出現了廉價陶瓷片,一拚倒是挺好看的,各種圖案,絢麗的花紋,就在路麵中閃現,包裹著瓷磚水潭,花圃,全青花瓷的噴泉,讓燕歌的形象工程又邁上了一個新台階。
即便公廁,都建的富麗堂皇的,即便李軒欲尿,都下意識的先問收不收錢,外來燕歌者可想而知,真不見得輕易就敢進。
公廁外還搭了個木欄窗,窗前擺著一刀刀的紙。褐黃色的草紙,淺灰色的劣紙,雪白的衛生紙。
他撒完尿出來問了下紙多少錢,還被窗後低頭打毛衣的大娘嫌棄了。
“又不買,問啥問?”
大媽頭都不抬,就知道他不買,一看就是對他進的時候沒買紙,比較失望。
按這時候被勢利的服務員覷,應該甩錢刷卡把東西買下才對,可李軒實在沒法為打人臉,抱走一大摞衛生紙,隻能低頭而走。
蹭了人家廁所,又沒買紙,怪不好意思的。
他其實本來是想買點紙擦手的,被大媽煞氣所阻,隻好甩甩手,甩幹算完。
大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放跑了一個客戶。
這就是先入為主的代價。
回到瓜攤前,葉子正在朝自己的荷包塞錢,要的兩沿瓜,好像隻啃了半個還沒啃完。
“你吃完啊。”
李軒走過來指了下露著紅瓤的半沿兒瓜,“我幫你吃一沿兒,你自己的這個吃完,浪費下回不給你錢了。”
“嗯嗯。”
葉子乖巧的點點頭,捧起半沿兒瓜,邊走邊繼續戰鬥。
四人就這一邊吃瓜一邊走,吃完瓜皮朝街邊林蔭下的垃圾箱一扔,又借了不情不願的葉子香手絹擦了擦手,李軒才意識到了燕歌的市政設施,搞的還是很不錯的。
少年軍校這片算是僻靜的了,寬闊的林蔭路兩旁,鵝卵石鋪就的人行道上,行人不多,連帶樹蔭下停著的幾輛賣瓜車旁的瓜農,都懶洋洋的。
有在路肩花圃間的陰涼處,鋪個草席躺著,臉上蓋個草帽呼呼大睡的。有坐在車旁的路沿上,抱著個膀子守株待兔的。也有的似夫妻兩人,頭上抹著汗巾,抱著個食盆,湊在一起吃飯的。
無人叫賣,靜謐而舒緩,沒人看著也沒人占道經營,架子車在路沿外擺的方位都一樣,三個車旁還支著傘,那是給行人歇息的臨時歇腳亭。
不管買不買東西,歇腳亭坐下的行人,沒攤主會趕。
一時間,緩步慢走著的李軒,竟然覺得這樣很好,對儒家對道德對倫理的那種不屑,那種要與世界對著幹的浮躁,被身處氛圍的柔軟,輕易抹去了似的。
街上的大道上,銅鈴玎璫,鎏金的裝飾,奢華的雙駕四駕馬車,一輛又一輛的駕過,可路邊的販依然呼呼大睡,抱著膀子的瓜販,隨著奢華馬車移動的目光,依然僅有微微的羨慕與好奇,沒有絲毫的妒忌與戾氣。
低頭捧著飯盆,湊在一起吃飯的夫妻,仍舊低著頭扒飯,聲談笑,偶爾抬起的頭與李軒的眼神對上,就是靦腆而和煦的傻一笑。
李軒失笑,他忽然發覺他也特喜歡這些淳樸的人,不是因為這些淳樸的笑容,淳樸的人,他才沒興趣提高什民權,建什義務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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