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位上的是王明春，蘇楨並不能完全記得王明春的樣子，但那個呈大字型的姿勢蘇楨記得很清楚，蘇楨拍過王明春的死亡現場照片，王明春死時的姿勢就是大字型，因此蘇楨一看見這個姿勢就記起了王明春。

    “蘇。”坐位上的人伸了個懶腰，睜開了眼睛，道：“到哪了。對了，你剛才華東被安剛富鬼什……”

    “你你你……你不是劉隊。”蘇楨牙齒打顫。

    “我怎會不是劉隊呢。”那人伸手摸了把臉，笑道：“蘇，你糊塗了，連劉隊我這張臉都認不得了嗎？”

    蘇楨緊盯著他看，這張臉依稀有些像劉隊，但又感覺不是，瞬間蘇楨以為自己真的糊塗得不認識劉隊。她拚命地回憶劉隊的模樣，劉隊四十歲出頭，臥蠶眉，眉頭處有兩根眉毛特別長。蘇楨仔細觀察坐位上的男子，他的眉毛修得比較齊整，這明顯不符合劉隊的特征。

    “你不是劉隊。”蘇楨往後躲，手開始在口袋摸手機。

    “我就是劉隊嘛。”那人露出無奈的笑容，攤著手道：“蘇，你這是咋了，發燒了。”著他就要過來摸蘇楨的額頭，不料他剛起身，一條隻有手指粗的魚順著他的嘴角滑出來，並帶出了一條泛著綠色的水漬。

    蘇楨嚇壞了，摸出手機迅速撥過去，手機傳來的是嘟嘟的忙音。“你是王明春。”

    “王明春是誰？我是劉隊，蘇，你病得不輕嘛。”那人擠著眉笑。

    這下蘇楨更加肯定他不是劉隊，劉隊是王明春案的負責人，怎會不知道王明春呢，這顯然是欲蓋彌彰。這時在駕駛座的華東回過頭，笑道：“劉隊，蘇真病了，她剛才好像我被安剛富鬼上身了。”

    車廂劉隊和華東大聲狂笑，那笑聲尖銳得如同一把匕首，戳得蘇楨雙膝癱軟無力。蘇楨急得不行，躲在座位最麵，一手握著扶杆，臉朝車窗外看去，隻見警車已經駛過藍橋河的堤壩，進入了河灘，並且朝河急速衝去。

    蘇楨心髒亂跳，胸脯急劇起伏，喉嚨發出恐懼的喘息聲。這時車廂最後一排座位上陡然出現一名年輕女子，那女子穿著一件白色婚紗，頭發盤著髻，插著幾朵深紅色的玫瑰，麵色紅潤，嘴唇嬌豔欲滴，不過她的脖頸處有一個明顯的紅點，紅點處掛著一件明晃晃的東西，蘇楨定睛一看，掛在女孩脖子上的竟然是一枚魚鉤。

    這個女子是新婚當死去的朱仙芝，頓時蘇楨大駭，神不自持，瞪著朱仙芝的視線竟不能收回。朱仙芝望著她輕笑，忽然用手拉開車窗，指了指窗外。

    像得到啟示蘇楨霎時回過神，右手用背遮擋，悄悄推開了車窗，然後身體一個魚躍，整個人就躍出了車廂，隻見她在空中翻了個筋鬥，身子轉著圈落到了河灘上，但河灘上布滿大大不規則的卵石，落地的瞬間蘇楨的腰被卵石硌到了，她顧不得疼痛，迅速爬起朝堤岸上跑去。

    車廂劉隊看著她奔跑的身影，低聲道：“你何必教她逃呢，遲早她會和我們一樣。”

    “她很害怕。”朱仙芝摸著脖頸，忽而將那枚魚鉤取下來，不料魚鉤刺得很深，拉出來一條粘乎乎的血管。朱仙芝從魚鉤取下血管，塞進脖頸的紅點。

    警車駛入藍橋河中，幾秒鍾內便沒了頂，被雨點暈動的河麵泛出幾個大汽泡，咕咚響了兩聲，河麵上隻剩下雨點了。慌不擇路逃走的蘇楨並沒有看見這些，這時河水洶湧，如城牆般卷上河灘，追趕在蘇楨愴惶的身影後麵仿佛要將她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