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都靜的針落可聞。
沈老爺子冷笑注視著文雅道。
其實在這一刻,大家都以為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隻是因為氣氛不對,所以沒有人出來打圓場。
但沒想到,文雅道呆怔許久,忽然又開口:“那米寶,假如說,你的皇帝爺爺是那個舊帝呢?你向著誰?”
沈老爺子挑了挑眉。
在他看來,這已經是垂死掙紮了,他為何如此執著於此?難道他是方希直一案牽扯到的人?
他打量了他幾眼,抬步走進屋,一邊冷笑道:“既然要說這個,那你又為何不把他做的事情,一起說了?”
他就把那些事情,包括勤王的事情一一說了,一邊問米寶:“米寶覺得呢?”
米寶想的頭都要大了,皺緊小眉頭,雙手抱住小腦袋,搖了搖。
幾人都被這個動作萌到了,眼神兒變柔,隻有文雅道仍舊定定的看著她。
然後米寶糯糯的道:“如果……如果爺爺是舊帝,那米寶就隻能不講理了。講理的話,米寶覺得講不通。”
“怎講不通?”文雅道的聲音都有些尖厲:“舊帝身為一國之君,削藩不對嗎?”
團子老老實實的道:“米寶不懂這個翻是什翻。米寶隻知道,不管是誰,想要別人的命,一定要有自保的本事,命是很重要的,一個人隻有一條!沒了就沒了!當然會珍惜了!那,沒有自保的本事就想要別人的命,別人憑什給你呀?”
她舉起兩隻小手手:“就好像現在米寶有……有捏死一條蟲子的力氣,但米寶想捏死一隻螞蟻,也不會直接捏的,米寶肯定要拿根樹枝當兵刃!還要讓燕三叔叔在旁邊站著,要不然萬一螞蟻咬我的手呢,萬一螞蟻是飛螞蟻呢?”
文雅道看著她的小手手,徹底失語。
明明隻是小小孩兒,言辭樸拙,卻句句振聾發聵。
是的,惠文帝削藩其實沒錯,錯就錯在,他沒有足夠的本事就倉促動手,以至於被反撲,成了一個徹底的失敗者。
沈老爺子嘴角帶笑。
他把團子的小手拉下來,放在掌心,柔聲道:“米寶兒乖乖,回房吃點心去吧。伯伯跟文叔叔說會兒話。”
米寶也著實聽累了,也想累了,這複雜的事情,太難為她一個團子了。
於是她就點點頭,站起來往哥哥懷一撲。
唐明麓就抱著她站起來了,燕三狠狠的瞪了文雅道一眼,抱著米寶走了。
米寶回了房,一邊吃點心,一邊雙眼放空,呆呆坐著,休息腦子。
幾個人伺候在一旁,內心都還在振奮中,但都沒敢說話。
畢竟米寶他們雖然敢聊這個,但他們,就算私下也是不敢議論的。
唐明麓也是頭一回聽到如此驚心動魄的往事,在妹妹開口之前,他還真覺得這個方希直忠義可敬……可被妹妹這一說,他一想也對啊。
你忠臣不事二主,那你自殺行不行?
甚至你想要流芳千古,那你撞柱子行不行?
你麵對新帝的拉攏,能問出那多誅心的問題,說明你沒瘋沒傻沒失去理智,既然你沒失去理智,你到底為什非要選擇挑釁新帝?
做忠臣有千萬種方式啊,你為何非要選擇這一種??
理智尚存的他,會不知道這做有什後果嗎??
若他那時候根本沒想過爹娘兒女親人族人,那這個人真的很可怕;若他想過了,還非要以這種方式……那就更可怕了!
他求的到底是什??
真的是叫人不敢細想。
至於說新帝殺人殘忍的,那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換一個人,絕對比新帝更殘忍!!
他忍不住湊到燕三身邊,小聲問道:“這個人,到底為什要跟米寶說這些啊?”
燕三低聲回道:“動腦子的事情,別問我,我也沒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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