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座地下水宮，脫歡等人聚在一起，等待接下來的審訊。

    這是紫帳汗國的秘密監獄之一，用於關押身份敏感的犯人。現在正值冬季，大量製作好的冰塊，從羅斯地區一路乘船運輸過來，然後搬進這的地下庫房。

    因為規模大，運輸需求高，所以無論冬夏，這的工作人員都會駕駛著專用車輛，來來往往，運送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冰塊，給押送犯人提供了良好的掩護。所以，大部分需要秘密關押的犯人，也都是通過這種“冰箱車”，送過來的。

    這個主意，也不知道是誰最先想起來的，不過效果確實不錯，據說錦衣衛都覺得挺有創意。而且，大都城，也不缺這種地下空間，可以說很是合適了。

    休息室，脫歡和史恪坐在旁邊聊天，郭康則趴在旁邊的矮桌上，寫寫算算。

    “你這寫字，不會不舒服？”聊了一會兒之後，看郭康還是那個很費勁的樣子，史恪忍不住說道。

    “不要緊。”郭康不在意地回答：“主要是今天時間有點緊。我得今天就把這個表寫好，給戶部的人看看。”

    “怎這急啊。”脫歡有些意外：“這點時間都得擠出來？”

    “哎，事情太多了。”郭康無奈地說：“而且，我肯定也得一起去埃及，應付那邊的事情。到時候聯係起來，就不方便了。所以，很多事情都得提前安排好，免得耽誤，畢竟這種事情，啟動得越早越好。時間緊，事情多，自然就這樣了。”

    “那你現在是在算什啊？需要我們幫忙？”脫歡問。

    “我算糧食分配和種子分配呢。”郭康說：“那邊的人，不能指望一開始就種的多好。我們得幫他們規劃好田地，告訴他們什時候種植哪種作物，什時候進行收獲。田地也不可能隻種一個品種，所以輪作的時間和順序也得安排好。”

    “你還懂這個啊？”史恪驚訝地說。

    “我也不懂，不過教會那邊，懂這個的人不少。”郭康說：“修道院，有不少人天天就研究這些東西。我從他們那邊，要來了基輔教會之前收集的檔案，雖然也有點粗糙，但琢磨一下，大致也可以應付。”

    “那我估計真幫不上忙了。”史恪直接棄療：“我就會開船，啥也不會……”

    “那你努力好好研究船，看看能不能開到文蘭去。”郭康抬起頭，說道：“我聽說，那邊有一些特殊的作物，叫土豆的，叫玉米的……總之，都是非常適合羅斯大地的東西。能把那些搞來，我們還能再輕鬆一些。”

    “真的？”史恪看他這認真，一時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真有什頭緒了。

    “真的，文蘭有很多產出。”郭康隨口說道：“此事在《亞士多德全集》中亦有記載。”

    “亞士多德連這都研究啊……”

    脫歡和史恪都有些意外。不過，郭康本來就經常說些很冷門的知識，而且大多數也確實有點道理，甚至能自己驗證出來。時間長了，大家都習慣了，也就不怎在乎了。

    “那回頭有空就去找找吧。”脫歡撓了撓頭：“或許真有呢？反正探險一下，也是值得的。不過文蘭不是在北方很冷的地方，那邊還有這多神奇東西啊。”

    “文蘭很長的，順著海岸往南走就行了。”郭康說。

    “哦……”

    雖然還是稀糊塗，不過脫歡和史恪還是記了下來，準備等有空再研究下吧。

    “現在這些，反正也夠了。”郭康倒是看得開：“基礎越差，提升越快。稍微整改下，都能好不少。當然，我們派去指導的人，也得進行足夠的訓練才可以。”

    “練什啊？”史恪問。

    “管理也是一門能力，尤其是管理斯拉夫人。”郭康說：“要是管理不嚴，反而會製造更大的問題。”

    “我們發的糧食和種子，要是管的不嚴，可能就被他們直

    接吃掉了。因為他們按照習慣，隻會保留勉強夠來年使用的種子，其他的都會藏起來留著吃。多出的部分，肯定要趕緊吃完，或者偷偷釀酒喝掉。”

    “這個壞習慣很不好改，因為之前的環境，這可能才是‘好習慣’。對他們來說，囤糧都沒什意義，反正肯定會被領主搶光的，還不如及時行樂，多吃幾頓飽呢。”

    “而且，吃飽之後，他們大概率也不會去幹活，而是趁著有點力氣，抓緊去打劫其他人。要是大家都這想，互相得打在一起，搞的一團糟。要是沒有強力的管理，估計是壓不住他們的。”

    “這離譜？”史恪嘀咕道。

    “是啊，就這離譜。”郭康聳聳肩：“羅斯人的社會，暴力幾乎是無處不在的。沒辦法，這是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秩序了。”

    “他們對法律和紀律，也往往是漠視的態度。因為這些規定，對他們幾乎全無任何好處，還不如村社的村規和教會的教規呢。”

    “不堪忍受統治的人，往往會選擇逃離。有時候，甚至整村整鎮地逃走。這些人自稱為哥薩克，就是突厥語的‘自由人’。他們的曆史可能和羅斯諸國一樣長久，而且最晚在金帳汗國瓦解的時候，彼此爭鬥的各路汗王，就開始雇傭他們當兵了。”

    “其他的村社，其實也差不多。很多這種聚落，都是半民半匪，隻要有機會，也不會拒絕搶別人一把。他們和哥薩克匪幫之間，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名義上是否服從各個公國和波雅爾管理。當然，這種管理，我覺得也和沒有差不多。因為所謂貴族，其實就是有正式封號的土匪頭子，這不還是一樣……”

    “可能，他們也就隻會這一種管理方式吧。”脫歡無奈道。

    “大概就是這樣。”郭康點點頭：“通過暴力來進行管理，都成了當地的一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