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郭康的第一隊老兵

    祭祀儀式，沒有花太長時間。

    進了小教堂的門，就是天兄的坐像。

    郭康聽人解釋過，說是根據禮製的規定，普通人是不準直接祭祀天父的。哪怕進行最高祭祀的擺賽汗，也隻是在每年的特定節日，才對天父進行一次祭祀，以凸顯天父的至高性，保證儀式的尊貴和隆重。

    而且，這些祭祀，也不是在身為國家最高級別禮拜堂的娘娘廟舉行，而是在羅馬尼亞故地，當初伯顏帖木兒大汗委托張大牧首，設立的第一座教堂。如果大汗出征，就會模仿那邊的布置，在軍中進行祭祀；而要是沒有戰爭上的事情，按照“祭祀和戰爭最為重要”的羅馬傳統原則，大汗都會去那邊，舉行儀式的。

    這也是因為，相對於其他教堂，那對於拜上帝教和紫帳汗國，都有特殊的意義。在張大牧首來這之前，羅馬尼亞的信仰相當混亂。大汗和貴人們帶來了東方的信仰，金帳汗國那邊也傳來了一些天方教的影響。再加上北方和西方、波蘭和匈牙利人傳播的羅馬公教，以及東方和南方的希臘正教，當地基本上就是一團大雜燴的狀態。

    那時，紫帳汗國的首領們，缺乏足夠的宗教知識。主持日常事務的郭蓋，意識到了宗教教團在這的重要性，支持大家建立了獨立的教會。但他也隻會教大家四書五經，然後自己硬尋思著去把那些道理，和當地流行的各種教義強行圓上。

    後來，張大牧首來到這，和郭蓋等人詳談了幾天之後，說服了他們，接管了教會。剛接手的時候，教會內部的教義很是混亂，連宣稱天父天兄將要轉世下凡，拯救眾生的說法都有。在這種環境下，張大牧首一手建立了新的管理組織，重整了一整套教義，把各項事務都規範了下來。他也因此獲得了遠高於曆代其他牧首們的地位，受到廣泛的尊重。他留下的各種製度，也被沿襲了下來。

    雖然並不是教會實際的創立者，但張大牧首之後，不管是和泰西本地的各個教會相比，還是和汗國早期的混亂時代相比，教會都已經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了。因此，直到今日，羅馬尼亞教會都把張大牧首的就職稱為“真人回歸”，而不是尋常的就任教職。

    張大牧首羽化歸天之後，這個就職日期也成了一個紀念日，教會會在這天舉行一些活動，追憶曆史，審查內部人員，告誡大家要保持信仰。

    按照那時就傳下來的規矩，除了祭天之外，擺賽汗還會主持祭祀羅馬的列祖列宗。這些儀式，就是在娘娘廟舉行了。至於天兄祭祀，就更加寬鬆，很多教堂都有了。

    當然，普通人對此也沒什意見。民間本來就不怎喜歡祭祀天父天兄，一般都是拜一拜自己這個地區，或者所屬行業的聖人。所以，也沒有太多衝突。

    “確實有點不知道幹啥，當時也沒想過後續目標……”郭儒點頭承認，隨後有些疑惑地說：“要不我再去殺一圈？再湊108個，功德應該更高吧？”

    之所以特意去那邊，是因為郭氏在村也有一處象征性的產業。理論上，包括義父和郭康在內，他們這一支，戶籍歸屬就是在祖墳和家廟旁的這處村子，出身就是當地百戶下屬的公民。平時身在大都，隻是為了履行公職，而異地就任罷了。

    在這，他們也和保留著一處空著的住宅。不過，基本隻有節日和祭祀的時候，會有人來居住。旁邊的田地，當年也被郭砥以自己用不到為由，分給了周圍的村民，就剩房屋本身了。

    這兩個東西，左邊的叫“閥”，右邊的叫“閱”，是家族地位的象征。按照習慣，有功勳業績，就會寫成表，張貼在這兩根柱子上，供眾人觀看。所謂“門閥”，就是因此得名。而要是沒有它們的話，哪怕和那些希臘大商人一樣，腰纏萬貫，住宅再豪華，生活再窮奢極欲，也算不上地位多高。

    周圍的其他人都表示讚同，不過大家可能是習以為常，對此也沒放在心上。他們隨即前往旁邊離得最近的一處農莊。在那，郭氏一族會舉行宴會，招待附近鄉親。

    “去年的時候，你三叔就湊夠了數。我打仗不如他，慢了兩年，到今年才湊齊。”他歎了口氣，說道：“不過這樣一來，也終歸算完成複仇了。”

    “那您感覺如何？完成複仇之後，有什感受？”郭康好奇地問。

    住宅也不算大，麵進行了改造，以充當臨時旅舍。因為郭氏的祖訓，也一直保持著簡樸的外觀，沒怎裝飾過。除了客房多了幾排，和鄉間的小富戶家，看起來差不了太多。唯一用來標示區別的，就是大門口那兩根柱子。

    對於這些步驟，郭康都熟門熟路了。隻是今天，主持儀式的老教士看起來有點疲憊，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準備這個活動給累得。不過這些流程也不複雜，到中午時分，眾人就已經完成了祭祀。

    說完，他回過頭，看到郭康好奇的表情，就解釋道：“哦，大侄子之前沒和我一起來過吧。這個，是波蘭人害死你小叔之後，我和你三叔，在天兄麵前發的願。我們當時說，要各自殺死108個波蘭甲士，拿首級祭祀他，希望能安撫他的靈魂，讓天父天兄看在這個份上，保佑他在天堂安穩生活。”

    “小弟啊，五哥這回給你湊齊了。”他念叨起來：“你在天上，也可以安心了吧。”

    所以，郭氏一族，哪怕是性格虛榮，喜好要麵子的人，也對於裝潢本身不甚在意。畢竟，這處住所的精華，就在這倆柱子上了。

    “那複仇的目標達成了，會不會有什空虛感啊？今後準備怎辦啊？”郭康一時興起，想看看他們怎想。

    眾人在這間屋，拜了兩拜，祈禱天父天兄保佑國家和家族，然後就繼續進入下一進，在這祭拜了郭蓋等列位祖宗的畫像和牌位。

    臨走前，郭儒從隨從手拿過一個包，走到邊上一個靈位前，掏出兩顆幹枯的首級，認真地擺在供桌上。

    “很舒爽啊。”郭儒笑道：“感覺肩上擔子都鬆了很多。”

    “呃……您還是問下教士們吧。”郭康也不知道怎回答了。

    事先請好的廚師已經準備完畢，郭氏一族隨即在住宅門口擺開宴席，招待所有前來的客人。除了官吏們，當地的老人、教士、先生，乃至普通村民，都紛紛趕來，送上祝福，主人家也拿出食物招待。

    這熱鬧了一整個中午，眾人都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