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為局，美人為棋

    半個時辰前——

    宮城，光殿。

    大殿上氣氛凝重，宰相左淳良與馭刺馭大將軍，一左一右，長跪於匡宗麵前。

    “未及早朝之時，你二人就如此心急？”

    匡宗高居光殿首座，攏拳於禦案之上，怒火未消，鬱氣不暢，陰沉著麵色俯視長跪在麵前的兩個肱骨之臣。

    “聖上！”從靈山一路伴聖駕返回宮城，左淳良端著老持穩重之態，內心實是焦慮萬分，“逆賊被擒，雖未查出同黨，但，機觀乃皇家道觀，又在靈山之上，不可不慎重以待……”

    “左卿，”一聲低喝，如雲層悶著的雷聲，悶響在大殿上，子怒火抑而不發，令臣子更加誠惶誠恐，“你隻知來朕麵前嚼舌根，隻想讓朕出手平萬事，身為臣子，可有為君主分憂？”

    “臣、臣……”心知聖上未砍得鞫容的腦袋，心中氣猶未消，又怨臣子辦事不得力，總將難題丟給君主，言辭之中似對他有所不滿，左淳良心中略慌，叩首道：“臣以為，皇家道觀不可廢！臣心中有個人選，此人不僅道法極深，更忠心於國君，可受朝廷重用，繼任機觀師尊上之職，宣揚帝德，撫定民心！”

    “宰相大人此言差矣！”馭刺跪於宰相身旁，卻持以相反的態度，“道人妖法可禍亂下！鞫容就是個活例子！聖上須下令查封機觀，禁止道人再入京！”

    “大將軍這是要讓聖上因噎廢食？”左淳良直起上半身，麵向馭刺，反駁道：“道人妖法禍亂下之，始於淵帝，下令取締道觀，也是淵帝所為，將軍此言，難不成是想讓聖上效仿淵帝當年那番作為？”

    “左淳良！”這廝可惡，竟當著聖上的麵提及淵帝，存心想使他難堪！馭刺凍著臉，冷哼：“這是你的想法，休得強加於本將頭上！”

    “那馭將軍，你又是如何想的？”匡宗兩眼一瞪，看著這兩個臣子，馭刺與左淳良，這二人是他的左膀右臂，雖各自為營，以往卻極少公開對立，而今，二人卻為機一事，硬著脖子赤著臉在他麵前爭吵不休，令他心中不免起疑：宰相與大將軍，因何如此在意靈山之上的機觀？此觀，不過是鞫容這廝留下的爛攤子罷了，收拾爛攤子這等苦差事，旁人不願染指，這二人倒是自個送上門來搶這差事，甚是可疑！

    “臣的想法隻有一個——”半夜獲知宰相怒敲震鼓，請得聖駕領兵夜攻靈山、活擒鞫容，馭刺絲毫不敢耽擱，連夜進宮麵聖，就是為了服聖上應允他一件事：“請聖上當機立斷，即刻下旨，命末將親率鎧甲騎兵，趁亮之前，再上靈山，剿滅逆賊門下千餘弟子，一個不留，統統殺盡！”

    鞫容若是將“諭”藏匿在機觀中，他正好借此良機，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將軍殺心太重！”這冷麵將軍不去當個酷吏，真是可惜了！左淳良心中冷笑，顏麵上卻一派老成穩重，沉聲道：“半個時辰前，宮中密探已飛鴿傳書來報——搜得機弟子藏於房中的數千份密告，都是責罵鞫容大逆不道、不堪為師、祈祖師爺顯靈另遣真人來主持機觀的書函，封封千言書，字字情真意切，聖上閱之也頗為動容！如此忠心於本朝之人，將軍怎可妄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