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白綠相間的大蛇。

    很久很久以前。

    在我還沒長成大蛇，還是小蛇的時候。

    那會我喜歡陽光，特別是照在石頭上的陽光，我費盡心思到處尋找，終於找到了一塊陽光充足，心意的大石頭。

    我趴上去，一動不動，渾身舒坦。

    我真幸福。

    過不了多久，陽光就藏起來了，冷冽的空氣讓我難捱。

    我不怕，因為陽光會重新出現，在此之前，我可以先回洞等待。

    可是，洞距離石頭太遠了。

    我舍不得大石頭，又不得不回去。

    且，不一定能趕在陽光照到石頭上的第一時間趕來。趴在石頭上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即是失去一分一秒，我都不能忍受。

    於是我連夜趕工，在石頭旁邊挖了個洞……

    我真聰明。

    照舊吃了些樹上掉下來的爛果子，回到洞睡覺，雖然我剛睡醒。

    陽光出來趴在石頭上，陽光沒了再回洞。

    這段快樂的時光持續了很久。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我感受到溫暖，迫切的從洞出來，準備爬上心意的大石頭時，才發現一隻兔子倒在了石頭邊。

    石頭上點點殷紅。

    兔子很白，我忐忑靠近，拱首嗅了嗅，毛茸茸的……很香。

    嗝~

    那天，我吃的很飽。

    那種飽腹感很奇特，是野果，野草無論如何也給不了我的。

    自那天起，我的蛇生發生了微妙變化，我依舊照例趴在石頭上，但怎也睡不著，腦子有了別的想法，它想鉤子一樣，勾著我不放。

    我心煩氣躁，索性不睡了，睜眼巡視四周，一連幾天，怎都見不著第二隻兔子。

    我認為這不是石頭的問題。

    下一次陽光升起，我爬出洞，看了眼洞口邊那塊心愛的石頭。

    就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留情的調轉方向離去。

    它已經不是我的最愛。

    我終於醒悟了，我長大了，字麵意思的長大。

    因為第二年，整座山，再也找不到兔子了。

    我沮喪。

    第三年，整座山已經難尋食物。

    我長得更大，身軀想水桶一樣，腦子也透徹許多。

    我想，我幹嘛不下山？

    於是我下山了。

    山下第一晚，我聽見了兩個人談話，他們自稱是人。

    一：“純行，你看這林間多美，月華白霜，修行之餘，夜半來此漫步也是極為舒心，況且僅你我二人……”

    二（蹙眉打斷）：“師妹請正常說話！”

    “白天修行，我要持刀砍竹五百下，現在已經很累了，你說你有關係，能給我換把好刀，我這才來赴約的，我的刀呢？”

    “還有，請叫我師兄。”

    一（假作氣惱，一跺腳，身子抖了抖）：“純行師兄~修行適當就好了，前段時間我曆練紅塵，見凡人苦短。幡然醒悟，發現人生其實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比如說，比如說……”

    一（說不下去了，語氣羞澀，眉眼誘人）

    “比如！”

    二（搶答，一手抓過她手腕，在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中，他緩緩抽出懸掛腰間的長刀，刀身反射月華，明晃晃的。鋒刃卷曲，刀麵坑坑窪窪，一副破敗樣子。）

    “比如說！你前段時間下山曆練，出色完成任務，得了門中前輩賞識，嘉賞一把好刀，特此夜半尋我來贈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