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陳年密事

類別:未分類 作者:千燃月 本章:第七章 陳年密事

    晏府晚飯結束後晏誠就給晏宸光和羲江蘊趕回各自的房中去了,說是舟車勞頓得趕緊休息,就這樣二人聽話的洗漱完一覺睡到天亮。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晏府充滿了團圓的喜氣。

    幾天後的早上,三人圍在一桌吃早飯,羲江蘊說要出去走走逛逛,晏誠趕緊給晏宸光使眼色要他陪著去。但晏宸光卻搖了搖頭,他知道羲江蘊是要去找絕塵仙子告別的,他們要離開都城了。

    羲江蘊臨走時,晏宸光塞給她五十兩銀子,那是他欠絕塵仙子的診金。

    待羲江蘊走後,晏誠皺起眉頭數落晏宸光:“臭小子,你怎能讓姑娘家自己去大街上溜達呢?萬一碰上壞人怎辦?”

    “爹,我都三十多了,早不是什‘臭小子’了,再說羲姐姐她是要去絕塵觀找絕塵仙子,不會出事的。”

    晏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原來兒子都已經三十多歲了,可看上去怎跟離家時沒什區別呢?再看看自己白了一半的頭發,不禁問道:“兒啊,我看那羲姑娘像是個剛到二十的小女娃,你這樣子也跟離家時沒什區別,這是怎回事?”

    “羲姐姐是醫學世家,有祖傳的駐顏術,所以我們的容貌還跟以前一樣。”這十年,晏宸光別的沒學會,信口胡謅的本事倒是精湛了不少。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樣貌為什沒有變化,按理說他每天風吹日曬該跟張田一樣變黑,臉上長出皺紋才對。

    晏誠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問道:“那能不能讓羲姑娘給爹也看看,就因為這白頭發前兩天被那個老劉頭給嘲笑了。他都六十多了也沒我這多的白頭發。”

    晏誠所說的“老劉頭”是當朝皇帝的親舅舅,辦事不咋地官威可大得很,總是明暗的排擠異黨,但皇帝向來偏袒他,所以沒人敢得罪。像晏誠這樣的因為個頭發就被嘲笑,那都是常有的事。

    晏宸光看著眼前這個小老頭苦惱的樣子,不禁笑起來。

    晏誠佯裝生氣:“你還笑!你爹被外人嘲笑就算了,連兒子都嘲笑!”

    晏宸光解釋道:“爹,我隻是覺得現在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這是幸福的笑容。”

    “就知道拿你老爹打趣。”晏誠也笑了起來,隨後收了笑容道,“說說正事吧,你回朝這件事皇上還不知道,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過些時候你總得跟羲姑娘成婚吧?到時候這件事被有心人傳到皇上那去,你是通敵叛國還是大難不死可就任由別人評說了。要是再嚴重些,晏府也會遭難。”

    “爹您放心,我不會連累您的,其實今天我就要跟您說這件事,我和羲姐姐決定去倉庚生活了。”晏宸光頓了頓,“是孩兒不孝,讓父親受累了。”

    “傻孩子,你說什呢?爹這一輩子就你這一個兒子,自從你娘走後,爹這一顆心全都掛在你身上了。要是當初不逼著你去考什功名,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爹害了你啊……”父子重逢的這些天,晏誠似要把這輩子的淚都流盡了。

    晏宸光伸手替父親抹去眼淚,安慰道:“爹,別難過了,等過幾年您告老還鄉,再去倉庚找我們也不遲啊,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接著又摸了摸父親有些泛灰的頭發,“那這頭發還治不治了?”

    這一問把沉浸在悲傷中的晏誠拉了回來,他夾著哭腔笑道:“你不都說了過些年我告老還鄉就去找你們,那時候再治也不遲。”

    晏誠知道,這是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即使心中再多不舍也不能拿全府上下的性命開玩笑。

    沒過多久晏宸光收拾好了行李,在院子等羲江蘊回來。

    晏誠生怕他們離家之後過得不好,左一件右一件的東西往馬車上搬,等到羲江蘊回來的時候,車廂都被塞得滿滿當當,隻剩下一人的位置。

    晏宸光和羲江蘊又在晏府轉了一圈,算是臨行拜別這的一草一木,在晏府門口與晏誠告別後,晏宸光趕著馬車去了市集。

    他要走了,總得知會張田一聲。

    市集還是這熱鬧,有各種各樣的小攤,賣首飾的、胭脂水粉的、蔬果的、米糕的、布料的……但就是沒有賣餡餅的。

    從前張氏餡餅攤子的位置,現在變成了一個餛飩攤。

    羲江蘊翻開車簾看著一街的新奇玩意,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去買點什了,晏宸光剛把馬車拉停,她就跳下車去在餛飩攤旁邊的幾個小攤子上挑起東西來。

    晏宸光把馬拴在餛飩攤旁的柱子上,前去詢問煮餛飩的老者:“老伯,您知道以前的張氏餡餅搬去哪了嗎?”

    “啊?你說什?要幾碗?大點聲。”這老伯耳朵不太好,剛才問的問題一個字都沒聽見。

    晏宸光又提高聲音問了一遍:“老伯,您知道以前的張氏餡餅搬去哪了嗎?”

    老伯又道:“你說什?我聽不見啊!你用手比個數就行。”

    旁邊賣調料的老板衝晏宸光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晏宸光拜別賣餛飩的老伯,走到調料攤前。

    調料攤老板道:“那個餛飩攤的老板耳背,聽不見人說話。張氏餡餅早不在了,張老頭都沒多少年了。前些年因為打仗都城收了不少從北方來的難民,結果沒控製好鬧出病來了,那病傳染啊,咱們這死了不少人呢!前兩天他兒子剛打完仗回來,那家夥黑的,都認不出來了。你找那攤子幹啥啊?”

    晏宸光聽完心中一沉,原來張大叔早就不在了。

    他看調料攤老板好奇的上下打量他,趕緊胡編了個理由:“我早些年出去遊學,這兩天才回來,甚是想念張大叔做的餡餅,沒想到再也吃不到了,真是可惜。那老板可知張大叔的兒子現在何處?”

    “誰說不是呢,他家手藝一絕,幸好兒子活著回來了,要不失傳就真可惜了了。”老板指了指身後,“他家就住在市集後麵的那條街上,咱們這好多商販都住那。”接著他說完拿起一瓶大醬在晏宸光麵前晃了晃,“公子,咱們家的大豆醬也是祖傳秘方,帶上一瓶回去嚐嚐?”

    晏宸光接下瓶子,從錢袋拿出一塊碎銀子遞給老板,說了一句不用找了就轉身離去。調料攤老板捏著銀子笑得合不攏嘴,直說著“多謝公子”“祝公子前程似錦”這樣的話。

    晏宸光回頭去拉馬車,發現羲江蘊已經坐在趕車的位置準備好出發了,他用手撐著車板跳坐上去,兩人一起趕著馬往市集後的住宅區駛去。

    市集上人多路窄,馬車走得很慢,羲江蘊把手的韁繩遞給晏宸光,回頭去掏車廂的東西。

    晏宸光接過韁繩本想著要讓羲江蘊做回車廂,微微側頭就看見羲江蘊拉開車廂的簾子,露出滿的快要溢出來的行李。原來在剛才他與兩個攤鋪老板對話的這一小會功夫,羲江蘊又買了不少東西,把車廂唯一能坐的地方也給占上了。

    羲江蘊把剛買的米糕掏了出來,一整塊塞進嘴,又遞了一塊到晏宸光嘴邊,含含糊糊的說:“我剛嚐了,挺好吃的,你也吃一塊。”

    晏宸光咬了一小口,點點頭道:“確實好吃。”好吃的連心都是甜滋滋的。

    馬車駛到市集盡頭向右一拐就到了住宅區,白天這條街上沒什人,人們大多都在前街上擺攤呢。

    每間院子看上去都差不多,門上也沒什標識,幸好有幾個小孩在樹下乘涼,晏宸光下車去打聽張家的住處。

    幾個小孩也不知道張家是哪戶,晏宸光看他們都是六七歲的樣子,心道:也許在他們剛出生不久或是還沒出生時,張大叔就已經去世了,不知道也不奇怪。

    他想了想,又問孩子們最近有沒有見過一個又高又壯皮膚有些黑的男人,這下孩子們都說見過,指著右手邊的一溜院子說倒數第三戶就是。

    晏宸光回車上拿了幾塊米糕分給孩子們,和羲江蘊繼續趕車向前。

    快到路的盡頭時,他數著門戶,倒數第三間院子去敲了門,等了一會無人響應,再使勁一敲,院門開了,居然沒鎖。

    他推開院門,麵一片破敗景象,看起來好些年沒人住過了。

    再到屋子一看,隻是草草打掃了一下桌麵和床鋪,打掃這的人看樣子就是湊活著住一天或者幾天,沒有長久居住的打算。

    看來張田和雪知不在這,那他們能去哪呢?按理說他們要走也該知會一聲,怎連個道別都沒有呢?

    晏宸光懷著疑問走出屋子,正準備出去將此事告訴羲江蘊,卻被身後突如其來的麻袋套住了頭,他剛要喊叫求救,就被一記手刀劈暈了。

    羲江蘊坐在車板子上搗鼓車廂的東西,她剛才買的那些玩意也帶了雪知的一份兒,她想著等他們送晏宸光出來的時候再遞給他們,給東西的時候再說上幾句話,忽悠著雪知過些時候也去倉庚住,這樣等母親找來的時候不就有人能拖著了嗎?絕塵仙子真是聰明,總能給她想到好辦法。

    可是她收拾好東西坐在車板子上等了半天也不見晏宸光回來,一開始以為他是臨別有太多話要說,但是越等越覺得不對勁,她趕緊把馬套在旁邊的樹樁子上,跑到院一看,哪還有晏宸光的蹤跡?這人也不會飛,不會遁地術,怎還能憑空消失了呢?突然她想起晏宸光身上帶著傳音法器,趕緊將自己的那塊變了出來呼叫晏宸光,但是叫了半天也沒有得到回應。

    天色漸暗,蒙麵人扛著晏宸光從密道進入皇宮,密道的出口就藏在禦書房的書架後。

    等到黑衣人把晏宸光仍在禦書房的地板上時,楚兆遠已等候多時。

    黑衣人摘下套在晏宸光頭上的麻袋,用藥瓶在他鼻子下麵熏了熏。

    晏宸光轉醒,睜眼後看見自己身邊站著兩個人,一個身著黑衣蒙頭蒙麵隻露一雙眼睛,另一個一身明黃,再仔細一看,那衣服上竟繡著五爪金龍。

    是皇帝將他抓了。

    這個信息在晏宸光腦子盤旋了幾圈,他不敢抬頭看皇帝的臉,在地上半撐著身子,心中有疑問:為什要將他抓來?難道是要秘密處刑?會不會連累晏家?

    黑衣人在楚兆遠耳邊說了些什,然後就打開密道原路返回。

    晏宸光聽見“哢噠”一聲,再抬頭時,他隻看見書架上的玉器微微顫抖,黑衣人已經不在屋內了。

    楚兆遠這時已坐在書案前,看晏宸光已經清醒的差不多了,開口問道:“晏卿平安還朝,怎也不通知朕一聲?”

    晏宸光沉住氣,從地上爬起來,給楚兆遠磕了一個頭:“參見陛下。”

    楚兆遠沒想到他這沉得住氣,看來十年戰場不是白待的。揮揮手道:“平身吧。”

    晏宸光站起身來與楚兆遠對視,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皇帝,在此之前他沒參加過任何皇宴,就連封賞令都是父親交給他的。

    楚兆遠看著晏宸光,發現此人定力極強,竟不懼與他對視,看來旁敲側擊是問不出什來了,不如直接進入正題,讓他認罪,才好找出他家藏著的東西。

    楚兆遠問:“晏卿應該知道通敵叛國的下場是什吧?”

    晏宸光答道:“株連九族。”

    楚兆遠又問:“那你可有什要交代的?”

    晏宸光道:“臣,問心無愧。”

    “哈哈哈哈哈,好膽量!你就不怕朕現在就下旨抄家嗎?”

    “莫須有之罪,恐難堵天下悠悠眾口。”

    楚兆遠已經明白,這晏宸光不是那容易對付的,必須得讓他嚐嚐苦頭才行,於是向殿外喚道:“李總管,上茶。”

    話音剛落,李總管就端著一杯泡好的茶走進來。

    晏宸光接過茶,他知道這茶一定加了別的東西,但楚兆遠緊盯著他,看來這茶是非喝不可了。他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已涼,應該是早就等在外麵了。

    喝完茶,李總管端走了茶杯。

    楚兆遠不再與晏宸光說話,將他晾在一邊看起奏折來。

    一刻鍾過後,晏宸光感到腹痛如刀絞,臉色變得慘白,額上冒出細汗,但他緊咬著牙一聲沒吭。

    又過了一刻鍾,他感覺五髒六腑好像都移了位,疼的脫力,跌倒在地上。

    楚兆遠終於抬起頭,笑吟吟的看著晏宸光,道:“晏卿,這是怎了?用不用叫個太醫來瞧瞧?”

    晏宸光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即使疼痛難忍,但他依舊沒有叫喊呻吟,緩了口氣,輕聲答道:“陛下若是想要臣的性命拿去就好,何苦如此?”

    “你該知道,你的命對我來說沒什用處,我想要的,是你們家藏起來的東西。”楚兆遠走到晏宸光的麵前蹲下,“晏卿若是識相點,將那東西的藏匿地點告訴朕,朕可保你全家今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晏宸光現在疼的腦袋有些暈眩,隻聽見什“藏的東xz匿地點”的,皇帝到底想要什?他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藏什東西?”

    楚兆遠以為他是嘴硬,便收起虛偽的笑容,冷冷道:“晏卿最好想清楚些,是命重要,還是那東西重要,現在你的命捏在我手中,空有那死物又有何用?不如用它換錢換命來的實在。”他捏起晏宸光的臉,“你現在已中毒,若是兩刻內不服解藥,就會腸穿肚爛而亡。命沒了,就什都沒了。”

    晏宸光此時已昏迷,楚兆遠想要將他喚醒繼續詢問,便不顧形象的扇了他一巴掌。

    巴掌剛落在晏宸光臉上,禦書房的房頂突然轟隆一聲破了個大洞。

    羲江蘊站在落下的瓦片上惡狠狠的瞪著楚兆遠。

    剛才她用自己的圓玉感應著晏宸光那塊圓玉找到了皇宮附近,本不想再破例在人間使用法術,奈何皇宮守衛森嚴她根本進不去,隻好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施法飛入宮。兩塊圓玉感應越來越強烈,直到禦書房上麵最為明顯,她也不管這是什地方麵是什人,就直愣愣的把房頂砸了個大洞跳了進來。

    楚兆遠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趕緊大喊:“來人!有刺客!”

    李總管聽見巨響後就心覺不妙,現在聽見皇上的喊叫,趕緊叫人往禦書房衝,他大喊著:“護駕!快護駕!”

    侍衛們撞開門,眼睜睜看著他們英明神武的皇上被一個女子一腳踢出一丈遠,身體撞在桌上又彈回地麵。他們一擁而入要去捉拿賊人,一道黃光閃過,那女子竟帶著地上躺著的人一起憑空消失了。

    李總管從小跟著皇上,也算是見多識廣,但卻被眼前這景象嚇得呆住了,他還從沒見過誰能徒手給房頂開個大洞又憑空消失的。

    等回過神來才發覺皇帝還躺在地上,李總管指揮著侍衛們七手八腳的去抬皇上,又連滾帶爬的跑去皇上身邊,大叫著:“傳禦醫,快傳禦醫!”

    禦書房亂作一團,沒一會皇帝遇刺的消息就傳的宮人盡皆知。

    晏宸光醒來時,羲江蘊正坐在床邊盯著他。

    “羲姐姐?這是何處?”他記得皇帝將他抓進了宮,還給他喝了毒茶,但現在他除了嗓子有點幹,身子有些虛若外沒其他不適的感覺。

    羲江蘊見他醒了,趕緊去桌上拿水,回到床邊將他扶起來,道:“咱們在絕塵觀呢,你先歇著,我去給你煎藥。”

    羲江蘊剛要走,晏宸光抓住了她的袖子,問:“咱們是怎逃出來的?”他心有種不好的預感,羲姐姐一定又為了他在人間使用法術了,不然皇宮守衛森嚴,怎可能輕易逃出來呢?

    羲江蘊一想到皇宮發生的事就來氣,她聲情並茂的描述當時的場景:“我當時用圓玉感應你的位置,到了一個房頂上,從房頂上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男人在打你!我當時氣壞了,飛起一腳就給他踹開了,然後外麵突然闖進來很多人,我就帶著你飛到絕塵觀來了。你放心那些人沒追來,他們肯定不知道咱們在這。”

    果然如晏宸光所料,羲江蘊傷了皇帝又憑空消失,這下麻煩可大了,違逆陛下晏家要出大事了。

    晏宸光道:“下次不要再衝動了。”

    羲江蘊沒看出他的擔憂:“這怎能叫衝動呢?我再不進去你就死定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再晚一點你就要小命不保了!”

    晏宸光歎了口氣,與羲江蘊解釋:“羲姐姐,人間不比你們山上,皇帝是一國之君,所有人的命都捏在他手。我被他抓去,說明晏府已經危險了,現在我又在他眼前消失那便是火上澆油,他一定會去為難晏府的。”更何況隨意在人間使用法術是要付出代價的,他不想羲江蘊為了他受到什傷害。

    羲江蘊覺得甚是麻煩:“明明他做了壞事,居然還要讓著他?”

    晏宸光道:“因為他是皇帝。我們可以討厭惡人,卻不能頂撞身居高位的惡人。”

    羲江蘊歎道:“做人好難。”即使她腦袋再不靈光也知道自己闖禍了,而這禍水很可能已經蔓延到晏宸光他爹身上了。

    她隻好先去院子煎了藥,給晏宸光喝下,然後問道:“現在怎辦?”

    晏宸光剛才躺在床上想了好久,他不能丟下爹不管,可他現在身體虛弱根本走不了幾步,更別提救人了。他道:“先靜觀其變吧。”他沒敢明言,也是怕羲江蘊為了他又做出什傻事來。

    可是他不說,羲江蘊心也已有想法,禍是她闖出來的,那也該由她解決。

    夏天晝長夜短,等到戌時天才漸漸黑下去。

    羲江蘊在屋和晏宸光聊了會天,看著天色漸暗,便哄著他讓他早點休息好好養傷。

    等到看他睡著了,羲江蘊走出房間來到雜草叢生的院子。

    絕塵觀的後院十年如一日,總是這樣亂糟糟的,不知道為什絕塵仙子從來都不收拾,把後院清理幹淨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隻需揮一揮手施點小法術馬上就能變得如同皇家後花園一樣整潔。

    絕塵仙子站在雜草叢上,好像早就知道羲江蘊會在這個時候出來。

    羲江蘊看著絕塵仙子歎了口氣,看來金冊又有指示了。

    羲江蘊問道:“說吧,又要告訴我什?”

    絕塵仙子搖搖頭:“這次什都沒有。”

    “那你在這等什呢?”

    “等你,等你的選擇,一個正確的選擇。”

    金冊上早已出現新的字符,但很模糊看不清楚,從前沒有的情況再次出現。

    羲江蘊想了想,問道:“什是正確的選擇?”

    絕塵仙子道:“自然是遵從內心所想。”

    羲江蘊許下願望:“那我希望,我們幾個都能過得開心快樂。”

    “所以你不能去殺人,那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天下大亂,到時候你覺得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生活嗎?”絕塵仙子又瞥向晏宸光住的屋子,“到時候也許我們還可以和現在一樣,但是他呢?”

    “我……知道了。”羲江蘊在此之前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她覺得隻要是威脅到晏宸光的人或物,都該讓他們臣服或是鏟除。就像當初在王帳一樣,如果留給她足夠的時間,她會讓林景盛親口答應釋放晏宸光,若是不成,林宿國恐怕在那天就要換上新主了。

    如今想來,晏宸光與她始終是不同的,他有家人有朋友,他們都在人間,都由那個惡毒的人掌管著命運,他們無法反抗隻能屈服,這就是人類。

    絕塵仙子,轉身向玉靈殿走去。

    晏宸光靠在門上外麵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他並沒有睡著,今日羲江蘊一反常態不刨根問底他就有所懷疑,本以為她是要背著他去救人,卻沒想到她竟懷有殺人之心,她要殺誰?不用問都知道。

    他以前總覺得羲江蘊是仙女下凡出塵脫俗,卻從未了解過她內心所想,原來她竟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惡魔嗎?羲姐姐不該是這樣的。

    羲江蘊頹坐在房間外的台階上,回味起絕塵仙子與她說的話,如果她去將那個惡毒的人除掉,那就是以暴製暴,她也同樣變成了一個惡毒的人,是從什時候開始她變成這樣了呢?

    晏宸光推開門坐到羲江蘊旁邊,夏天的夜晚微風陣陣,吹在臉上很涼爽。

    羲江蘊的頭埋在膝蓋上,晏宸光看不見她的表情。

    “羲姐姐,在想什?”

    羲江蘊被突然出現在身邊的晏宸光嚇了一跳,她趕緊把頭扭向另一邊抹了兩下眼淚,接著轉過頭笑臉相迎:“沒想什啊,就是屋太熱了,想出來涼快涼快。”

    眼淚可以抹掉,但是紅紅的眼睛騙不了人。

    晏宸光道:“羲姐姐不必為了我犯險,如果沒有我,你現在應該在山上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才對。”

    羲江蘊的笑容漸漸消失,低下頭小聲說:“你都聽到了。”

    “嗯。”

    羲江蘊扭過頭不去看他:“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我也是個惡人了。”

    就在羲江蘊以為晏宸光要開始指責她時,卻聽見他說:“你不是,你什都沒做,一切還都來得及。”晏宸光站起身又道,“每個人心都有惡的種子,但不是每個人都會讓它生根發芽。我們討厭惡,所以……不要成為自己討厭的人。”

    羲江蘊抬頭看著他,就如同多年前的寒夜晏宸光抬頭看著她一樣。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晏宸光就聽見外麵吵吵嚷嚷的,下了地感覺身上有了力氣,從後院走到玉靈殿,就看見許多前來上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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