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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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婚約在即,而且那事無論如何都關乎著桑蘿的名譽,不好對外多說,因此桑至目前隻對外稱桑夫人病了,需要靜養。
也因此府諸人還沒辦法看分明眼下的形勢,她們都是桑夫人的人,跟著桑夫人瞧不起並且打壓桑蘿這多年,一時之間思維也難以轉換回來,是以桑蘿想要激得她們大放厥詞,其實是件
很容易的事。
於是午膳之前,桑蘿特意差另一個丫鬟桂月去廚房要一碗雞蛋羹。
她是下過廚的,知道雞蛋羹這種菜式,看著簡單,但其實也麻煩,需要烘上灶,擺上蒸籠蒸個一炷香的時間,廚娘為了省事,基本都是把它與別的菜或者米飯一起蒸出來。
就算廚娘願意麻煩些另做,也絕不會為了桑蘿另做,因此,早猜到事態走向的桑蘿特意把院子最心高氣傲的桂月叫去做了這差事。
這桂月本是桑夫人的人,因為桑至要回來,桑夫人不能讓他覺得自己虐待繼女,於是特意點了一批人進秋月院,假充一直服侍桑蘿的侍女。
桂月從桑夫人的身邊到桑蘿身邊,那難受的勁簡直像個得誌的高官忽然被流放邊疆,讓她失眠了好幾夜。
但後來,她忽然得知桑蘿有門高嫁的親事在身上,便欣喜若狂起來,以為若是能當上陪嫁丫鬟,也能有不一樣的造化,可今日傳進府的流言又讓她打破了這個幻想。
一個不被未來丈夫尊重的主母能有什造化,想來也是要被寵妾滅妻的。
桂月自覺她要強的心思又落空了,正覺得自己出路渺茫時便得了這個差事,更覺得有些火大。
她再怎說也是夫人身邊二等丫鬟,這種去廚房傳話的事... ...怎能輪到她做?怪就怪桑蘿這個所謂的大姑娘,像個村婦一樣長大,根本不懂這些區別,就當她是個丫鬟呢,什活都叫她去幹。
明明桑府上的二等丫鬟比她桑蘿更像個千金大小姐,桑蘿差她做這事,也配?
桂月走進了廚房。
廚娘正帶著人分裝食盒,自然是先盛給“病”著的桑夫人和桑芙,最後再挑了幾道蔬菜和一碗肥肉給了桑蘿,那些炙羊肉,燒鴨什的,自然是被她留下來,打算等用飯時給廚房諸人開個小灶。
曆來都是如此,她們也都習慣了,桂月看到了隻當沒看到,也不進廚房,就站在門檻外,高高地說聲:“大姑娘說中午想吃蒸雞蛋,麻煩嬸娘蒸一碗。”
廚娘頭也沒回,也高聲回道:“姑娘行行好,看我手忙得很,不得空,哪有什蒸雞蛋?”
是拒了的。
若換成別個在這兒,拒了便是拒了,可偏巧今日的桂月鑽進了死胡同。
她隻想著從前她還在桑夫人身邊時多風光,就是下午時分,灶膛的火都滅了,涼得和穿堂風似的,她要喝碗冰糖燉雪梨,廚娘都能巴巴地讓人上街買新鮮的梨頭,重新打上火,給她熬上。
可看看今日,那雞蛋就在半米處的竹簍放著,廚娘就敢如此敷衍了她。
她這才到桑蘿身邊幾日?
若是以後她長久地跟住了桑蘿,那還得了?
於是那口氣就這樣被頂了起來,桂月跨步踏過門檻,用肩頭把忙活的婆子給擠開,端起那竹簍道:“這些雞蛋在這兒,竟然連碗雞蛋羹都做不成了,府還要你這個廚娘做什?”
桑夫人向來默許,有時候還會鼓勵府諸人對桑蘿的不敬,廚娘也是習慣了看菜下碟,從前再... ...尊重桂月,如今她也是被撥到秋月院去了,身份地位可不同了。
於是廚娘道:“我勸姑娘消消氣,回去也勸你家姑娘消消氣,不值當。以後難過的日子多的去了,別說現在要不到一碗雞蛋羹,以後連夫君都要不到,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鑽了別的女人的房!”
幾個手上做活的婆子一起笑了起來。
桂月覺得那笑聲就是日後那些望過來時輕蔑不屑的目光,她牙咬癢起來。
廚娘還未覺得如何,仍在那邊說道:“怎樣都是委屈,還是勸大姑娘在家把脾氣養得好些,家還有心善的夫人高抬貴手,等嫁出去了,夫君心又是向著妾室的,她哪還有什好果子吃?可不得被人做弄死?還想吃雞蛋羹?那紅袖閣的妓子沒把雞蛋羹倒在她頭上,都是敬她是正室……啊!”
廚娘尖叫起來,鼻尖撲滿了濃重的蛋腥氣,還沒等她回過神,粘稠的透明蛋液便從頭上臉上滑了下來。
桂月把竹簍往地上一拋,擼起袖子道:“不過要你一碗雞蛋羹吃,是公中出錢,不是你出,竟然給我生了這多言語,你當姑奶奶是誰?是你能這般羞辱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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