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何仙姑耳朵抖動,深深抽了口煙鬥,煙鬥的煙絲蜷縮著皺了起來。
她從口中噴出一口白煙,把煙鬥的灰往地上磕了磕。
張嫂按耐不住了,上前詢問:“何仙姑,您等什呢?”
“等時辰。”何仙姑慢悠悠的,還帶著一股四不像的戲腔。
突然,一陣涼風透過破舊的窗子吹進來,吹起了邵傾的衣角和額前頭發,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何仙姑突兀地睜開眼睛,從口袋掏出火柴。
火柴‘哧!’地一聲被劃亮,引燃了桌角的一疊黃紙,隨即被扔進地上黑乎乎的瓷盆。
火光瞬間衝亮屋子,照得邵傾臉上紅彤彤的。
何仙姑再一次閉上眼睛,用煙鬥使勁敲擊地麵,配合著節奏嘴念念有詞,麵容也變得有點兒神經質。
煙鬥越敲越快,念詞越來越急……
然後驟停!
這一次,何仙姑緩慢地睜開眼睛,眼神慢慢摸索,最後停留在邵傾臉上。
何仙姑晃著腦袋說道:“是得盡快要個孩子了,否則你男人就跟別人跑啦。”
“我不……”
“別說你不在乎,不在乎你跑這來幹嘛?”不等邵傾辯駁,何仙姑已經堵住了她的嘴。
這種事,她在農村看得多了。
一旦女人開始懷疑自己丈夫,為了保住婚姻,就會想生孩子。
她摸準了女人們的命門,專戳她們軟肋。
邵傾被她戳得生疼,她不願意承認的事被這攤開來,像是在活活剖她的心。
她不再吭聲。
何仙姑端了碗黑乎乎的藥湯過來。
那股酸苦的味道簡直難以形容,聞上一下,邵傾差點把早飯吐出來。
“何仙姑,這是什呀?喝完不會有問題吧?”張嫂捂著鼻子問道。
何仙姑催促道:“良藥苦口,抓緊時間,喝完交了香火錢,就等著肚子大起來吧!”
好歹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邵傾還沒傻到別人讓喝什就喝什。
她強忍著胃的翻江倒海,跑出院子,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是魏蒼:“什情況啊?舒欣來看我爸爸,怎還帶著紀子昇呢?”
本還暈乎的邵傾立刻清醒了,耳朵嗡嗡的。
魏蒼還在電話嘰呱啦喋喋不休,“紀子昇對舒欣百依百順的,跟一對似的,我看著就來氣!他想幹嘛?搞外遇是吧?等他回家,你給我削他,聽到沒有?”
邵傾默默掛了電話。
眼前落了一隻黑色的鳥,歪頭看著她。
突然“哇——”地叫了一聲,聲音粗劣嘶啞。
邵傾眉眼一驚,火氣上湧,衝進屋把那碗苦藥灌下肚。
她想,這藥如果有用,那就是她和紀子昇的緣分未盡。
如果沒用,她就讓自己記住,愛一個人是多苦的事,以後再也別碰!
回到家,邵傾上吐下瀉。
張嫂嚇壞了,把紀子昇和家庭醫生都叫了過來。
醫生檢查了一下,說是食物中毒,給邵傾輸上液才離開。
張嫂不敢隱瞞,把何仙姑的事和盤托出。
紀子昇氣得臉色鐵青,頭刺辣辣的疼。
上午舒欣要去魏家看魏叔叔,他擔心舒欣碰到魏荃再生事端就陪著去了,沒想到,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張嫂竟然帶著邵傾做出這荒誕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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