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京都

類別:未分類 作者:西湖遇雨 本章:第568章 京都

    第568章 京都

    大內氏當年作為周防、長門、石見、豐前、和泉、紀伊六國守護,而且還掌管本州島最重要的貿易港口市,控製著瀨戶內海的東西航路,勢力橫跨九州島東北部到本州島西部,此時雖然已經大不如前,市更是早就被幕府收回,但支持明軍登陸本州島,還是沒有問題的。

    可在薑星火的力主下,明軍卻違背了兵家常識,並沒有趁著立花山城大勝之威進軍本州島,而是開始清掃起了九州島內部。

    九州島,此時除了最強大的大內、大友、島津三家跨國連郡占據廣大地盤以外,還有鬆浦、相良、伊東、菊池等小家族,這些小家族隻能據守一個或幾個郡,亦或者一個小國。

    按照與大內氏的協議,大內氏雖然沒有出什力,但其本身“敢為日本先”,率先向明軍輸誠的政治舉動,就該得到應有的回報隻有這樣,投降明軍的諸侯,才會越來越多。

    所以,大友氏的部分地盤,被分給了大內氏作為其輸誠的嘉獎。

    而明軍雖然不占領大內氏的土地,但對於九州島其他戰敗的諸侯,就沒有任何手下留情了。

    在薑星火的計劃下,島津氏所占據的薩摩、大隅兩國,被明軍直接接管。

    這樣,薑星火前世日本的鹿兒島、薩摩川內等地區,連同屋久島、種子島、甑島,就直接被大明收入囊中了。

    這樣做有三點顯而易見的好處,其一就是控製了九州島的南部,那結合濟州島、對馬島、壹岐島、五島、甑島這一串島嶼,就可以形成一道隔絕日本與大明的鎖鏈,再加上琉球,日本就沒有任何能夠直接威脅大明的可能性,哪怕是倭寇的小船都很難闖過來.這樣一來,就能在壓製日本的同時,保證大明海疆防禦圈向東擴展了數千,即便是數百年後世界局勢有變,隻要彼時的統治階層沒有拉胯到極點,擁有著跟體量基本相等的海軍軍備,那任何敵人從東麵進攻,都依舊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其二那就是消滅了薩摩藩這個隱患,畢竟誰也不知道島津家屹立不倒的魔咒究竟怎破解,所以還是物理消滅為好,這樣一來,即便曆史線已經改變,薑星火也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優解,就像是他用朵顏三衛驅虎吞狼消滅和驅逐女真人一樣。

    其三則是明軍直接占據了九州島南部,那跟隻占據北部的對馬島和壹岐島,性質就完全不同了,水師完全可以以此為基地,在任意時刻構成對日本京畿地區的威脅,就像是原本隻能用雙手按著一個人的頭捶,但是現在可以把一把匕首捅進他的腹部一樣。

    而對於九州島其他的邊角料部分,薑星火打算在維持現有情況的同時,讓其變得更加混亂,隻有混亂,才是對大明最為有利的。

    因為隻要不被勝利衝昏頭腦,那就能很清晰地判斷出,明軍決不能陷入治安戰的泥潭!

    明軍不是沒有能力直接吃下九州島的大部分地區,而是沒有必要。

    一旦吃下去,十萬備倭軍,半數都得被拖進治安戰的泥潭!

    這有上百萬人口,風俗文化與大明完全迥異,而且普遍都不會服從大明的管理,吃下島津氏所占據的薩摩、大隅兩國已經是極限,再過盲目擴張,接下來的仗就不用打了。

    為什帝國總是陷入帝國墳場?原因就在於此。

    打贏敵國的正規軍不困難,但要想彈壓此起彼伏的反抗,那就要長年累月地投入人力物力,最終全部損耗在泥潭不得不撤軍。

    而為了讓九州島陷入混亂,薑星火也精心挑選了一個最好的抓手。

    ——菊池氏。

    菊池氏的領地位於九州島中部的肥後國北部,這是九州島名副其實的“四戰之地”,無論東西南北從哪個方向打,都得經過這。

    在南北朝時期,菊池氏是南朝陣營的主力,在今川了俊指揮北軍發動高良山之戰後,菊池軍被迫撤回了根據地肥後,菊池軍以隈府為中心沿菊池川和木野川構築了十八外城,再配以本城西方的要塞水島陣與北軍對峙。

    次年發生了對九州格局影響深遠的“水島之變”,三人眾中的少貳冬資被今川了俊殺死,島津氏久一氣之下率軍返回領國,給了南軍反攻的機會,將了俊逼退回肥前國,隨後菊池武朝、阿蘇惟武進軍肥前國但好景不長,隨著肥前蜷打之戰的戰敗,菊池武安、武義、阿蘇惟武等南軍將領先後戰死,南朝收複肥前的計劃宣告失敗。

    隨後今川了俊再次攻入肥後國,隈府城的衛星城,城野城、吾平城、河內城、菊池館城等城池相繼被攻克,在今川了俊的指揮下,北軍從板井向隈府城發動進攻,在經曆了五個晝夜的攻防之後,菊池本城陷落,菊池武朝和征西將軍宮良成親王前往益城守山,後又逃往宇土城。

    但在本城陷落之後,菊池氏依然聯合肥後諸勢力與今川了俊對抗,雖然先後在肥後國龜崎城擊敗今川義範,又在腰尾城戰勝今川仲秋,但隨著南朝勢力陸續降伏,今川了俊集結肥前、築前、豐後、築後諸國大軍再次進攻征西府,宇土城被攻破。

    菊池武朝帶領的菊池氏,是最頑固的南朝勢力,沒有之一,直到明德合約南北朝統一之後,菊池武朝仍然繼續與幕府作戰,應永二年今川了俊被召回京都,菊池氏與新的九州探題澀川滿賴又激戰了三年,直到應永五年,也就是十年前,菊池武朝才歸降室町幕府。

    室町幕府承認菊池氏原有領地的支配權,並仍然保留其肥後國守護大名之職,但九州島的形勢依然緊張,各派係之間勾心鬥角,菊池氏與宿敵少貳氏、大友氏聯合,對抗探題澀川氏和大內氏。

    而在去年,菊池武朝這位“最後的南朝武將”去世,其嫡子菊池兼朝繼位,繼續堅持對幕府的敵視態度。

    今年明軍登陸名義上是受後龜山天皇所請,來“天兵助剿”幕府以後,菊池氏也果斷重新舉起了南朝的旗幟,雖然沒幫上明軍什忙,但搖旗喊鼓噪聲勢卻是做到的。

    大明千金買骨,自然不吝嗇對菊池氏的封賞。

    因此,薑星火決定在消滅島津氏,削弱大友氏的同時,扶持菊池氏,把大友氏占據的肥後國東部,割給菊池氏。

    如此一來,肥後國的北部就由菊池氏統治,而南部由相良氏統治。

    至於相良氏則沒什好說的,作為在室町時期統治了肥後國南半部的勢力,目前被明軍和菊池氏夾在中間,基本就是“左右為男”的狀態,除了投降明軍也沒什好選擇。

    最妙的是,菊池氏與大內氏雖然都是反幕府的立場,但因為南北朝之戰時的宿怨,雙方的關係很不好。

    這樣,明軍在九州島上不僅占據了南部拿到了關鍵地盤,而且還能讓占據北部的大內氏,以及占據中部關鍵位置的菊池氏加深矛盾。

    再加上大友氏死而不僵,雖然被割走了很多領地分給菊池氏、伊東氏和大內氏,但依舊在九州島東部盤踞著,所以矛盾的根源還是深刻的存在。

    並且經過時間的逐漸發酵,九州島內部諸侯之間的矛盾,明顯比明軍到來之前還要劇烈的多,占據壹岐國的少貳氏和占據對馬國的宗貞氏的滅亡,並不能影響太多群雄並起的時代,總是要有小諸侯先獻祭掉的。

    而伊東氏也是如此,在祐持當政時期,他跟隨足利尊氏獲得戰功,受到都於郡三百町的恩賞,之後祐持在都於郡修築了伊東氏世世代代的居城都於城,伊東氏與島津氏素來對日向國的沃肥城有爭端,所以在立花山城之戰後,很快就倒向了明軍,繼大內氏、菊池氏、相良氏之後,成為了明軍在九州島上的第四個狗腿子。

    而明軍從來不吝嗇割別人的肉來獎賞狗腿子,所以日向國的沃肥城被明軍送給了伊東氏。

    當然,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更沒有天上掉下來的肥肉。

    因此伊東氏也半推半就地登上了明軍的戰車,準備出人出錢與幕府聯軍決戰。

    至於在薑星火前世的曆史上,先後培養了王直和鄭芝龍兩位海盜王的鬆浦氏,反倒沒什好說的。

    鬆浦氏是除了大內氏以外,跟大明進行貿易最多的日本家族,作為以肥前國南、北鬆浦郡為中心活躍的豪族,因為擁有地理位置相當優越的貿易港平戶港而具有很強的經濟實力。

    鬆浦氏雖然一開始不敢像大內氏一樣給大明開放登陸場,但眼見著明軍攻克了立花山城,也很識時務地見風使舵了起來。

    而戰國曆史上比較有名的九州貴族,譬如日本最早信奉基督的有馬氏,這時候還是小卡拉米.

    實際上,要到一百年後,有馬貴純和兒子有馬尚鑒作為有馬氏家督時向四周用兵,從當地領主成長為國人領主,以日野江城為根據地壓製高來郡,然後合並藤津、杵島兩郡,建造了有名的原城,在龍造寺氏崛起前的肥前國建立了最大的版圖。

    而現在有馬氏連給明軍當狗腿子的資格都不夠。

    就這樣,明軍在鞏固了九州島以後,糾集了大內氏、菊池氏、相良氏、伊東氏、鬆浦氏等諸侯的軍隊,開始進行本州島攻略。

    薑星火的戰術也很簡單,跟蒙古人如出一轍。

    陸師上麵,由大內氏、菊池氏、相良氏、伊東氏四家的軍隊為前鋒,而水師上,則以鬆浦氏艦隊和朝鮮國長川君李從茂率領的朝鮮水師為先鋒。

    讓這些仆從軍先去跟幕府聯軍交鋒,以表忠心。

    仆從軍勝了自然最好(雖然可能性極低),但若是敗了,也能消耗幕府聯軍兵力,最後明軍再出來收拾場麵。

    明軍及其仆從軍,很快從大內氏控製的長門、周防兩國順利登陸到了本州島。

    而此時,薑星火卻接到了一個意外喜訊。

    那就是之所以明軍都把九州島拾掇好了,幕府聯軍還沒趕到,是因為有一家勢力,突然出手阻止了足利義持所率領的幕府聯軍的西進。

    ——山名氏!

    山名氏本是新田氏的一族,山名時氏跟隨足利尊氏一同起兵,南北朝爭亂時作為室町幕府的屬下立下赫赫戰功。

    但在觀應之亂時,山名時氏跟隨足利尊氏之弟足利直義一同反叛至南朝,足利直義死後山名時氏一度歸順幕府,後再次叛亂歸屬南朝,協同足利直義之子足利直冬轉戰山陰擴大勢力。

    後來山名時氏在室町幕府二代將軍足利義詮時歸順幕府,就任因幡、伯耆、丹波、丹後、美作五國守護。

    山名時氏去世後,山名氏的勢力繼續擴大,繼承總領的山名氏長男山名師義得到丹後、伯耆守護;次男山名義理為紀伊守護;三男山名氏冬為因幡守護;四男山名氏清為丹波、山城、和泉守護;五男山名時義為美作、但馬、備後守護;山名師義的三男山名滿幸又得到播磨守護職。

    日本共六十六國,山名氏獨占十一國,被世人稱之為“六分之一殿”。

    而在十七年前,日本明德二年,山名氏發動了反對室町幕府的“明德之亂”,山名氏被足利義滿鎮壓,封地從十一國到現在隻剩下了但馬、伯耆和因幡三國。

    而如今的山名氏家主,是山名時清。

    正如同華夏的那句“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一樣,山名氏雖然隻剩下了三個藩國,但其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但馬、伯耆、因幡三國是連著的,都在北方靠海的位置,橫亙在九州島中部與西部結合位置,山名氏的南部,是細川家和赤鬆家的領地,這兩家是隸屬於室町幕府的。

    但幕府聯軍,隻要想向西阻止明軍的登陸,就要從北麵經過山名氏的領地,要從南麵經過細川家和赤鬆家的領地,而即便幕府聯軍從南麵借道走,至少有數百的補給線,依舊完全在暴露在山名氏麵前。

    而就在這條必經之路上,山名時清舉起了反旗。

    當年山名氏與室町幕府在“明德之亂”中結下的恩怨,此時,是時候了結了。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而你,山名時清,我的朋友,你是真正的英雄。

    幕府聯軍被山名氏的軍隊所襲擾,足利義持被逼無奈之下,隻能先解決山名氏。

    但馬國很快被幕府聯軍攻破,但幕府聯軍卻被迫在因幡國停下了腳步。

    因幡國作為山陰道八國中的一國,東是但馬國,西為伯耆國,南是美作國和播磨國,北為日本海,由東至南分別是冰之山、三室山和那岐山,山名氏在這構築的防禦,可以說是標準的山城防禦體係,山名氏通過蒲生、戶倉、誌戶阪等山頭和峽穀組織起了相當有效的防禦。

    這時候還沒有建立著名的鳥取城,但山名氏的山城防禦體係,還是讓停下腳步的幕府軍感受到了巨大的麻煩。

    足利義持帶領的幕府聯軍可謂是傾國而來,斯波氏、細川氏、山氏“三管領”,以及負責侍所的一色氏、京極氏、赤鬆氏“四職”(山名氏也是其中之一)傾巢出動武將陣容,山基國、斯波義將、細川滿元以及赤鬆義則、一色滿笵等室町幕府的大人物可以說是一個不落,全都到了。

    而山名氏重點布防的冰之山,又稱須賀之山,在整個山陰道中是僅次於大山的第二高峰。

    圍繞著冰之山展開的攻防戰,是一場殘酷而漫長的拉鋸。

    顯然,山名氏充分吸取了在明德之亂中的教訓。

    十七年前的明德之亂中,山名軍將領山名義數、小林上野介所率的七百騎攻擊二條大宮,與大內義弘以下的三百騎展開激戰,大內軍先下馬射箭襲擾山名軍,被激怒的山名軍發動莽撞突擊,被四麵埋伏的大內軍以混戰戰術擊潰,小林上野介被斬殺,山名義數亦戰死亂軍之中,幕府軍旗開得勝,大內義弘受義滿太刀賞賜。

    接著,山名滿幸的主力兩千騎主力也傻乎乎地投入到了內野的戰場中,與田山等人激戰,被死死拖住,關鍵時刻,足利義滿將手下五千禁衛親軍性質的“禦馬回”投入戰場,山名滿幸軍全線潰敗,其人逃往丹波,山名氏清率殘餘的數千人馬,兵分兩路發動了最後攻勢,大內和赤鬆軍抵擋不住節節敗退而那時候傳令兵接二連三向足利義滿告急,足利義滿認為決定性出擊的時刻已到,便命預備隊斯波軍和一色軍投入戰場,本人也親自打著幕府將軍旗號,出馬迎敵,幕府士眾見將軍親臨,高呼萬歲,山名軍則抱頭鼠竄,山名氏清回天乏力,企圖逃亡,結果被一色詮笵團團包圍,力戰被殺。

    而在這場戰役過後,山基國受封山城國,細川賴元(細川滿元之父)受封丹波國,一色滿笵受封丹後國,赤鬆義則受封美作國,各家瓜分了山名氏的領地,同時足利義滿也加強了“禦馬回”,把這支直屬於幕府將軍的精銳武士騎兵部隊擴充到了上萬人的規模。

    所以,十七年後的現在,其實還是“明德之亂”的翻版,雙方陣容基本沒什變化。

    而算上各種輔兵,總兵力也隻有一萬多人的山名氏,這次是堅決不浪戰了,至於寶貴的武士騎兵,更是一點都不敢動,隻敢把他們當機動步兵用,用來當救火隊,哪頂不住了填到哪去。

    幕府聯軍集結了這久,包括一萬“禦馬回”和三萬幕府步兵外,還有斯波氏、細川氏、山氏、一色氏、京極氏、赤鬆氏湊出來的六萬兵馬,光是正經的戰兵,就是十萬,算上輔兵,更是足足有十五萬,對外號稱“三十萬眾”,不可謂兵力不雄厚,這也是室町幕府能夠平定南北朝紛亂,壓服整個日本的根本所在。

    幕府聯軍洶湧而來,他們的刀槍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頗有種氣勢如虹的感覺。

    然而,建造在冰之山上的山名氏山城如一頭蟄伏的巨獸,盤踞在險峻的山巔,城牆從下麵仰視就仿佛高聳入雲到要觸及天際一樣,其上布滿了箭垛和瞭望台,每一個細節都透露著讓人絕望的感覺。

    堡壘依山而建,巧妙地利用了地形的優勢,整體性非常的好,內部全是運兵道,藏在山洞的士兵可以快速部署到任意位置。

    幕府聯軍的士兵們抬頭仰望,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寒意,任誰都知道這場戰鬥將不會輕鬆,然而足利義持軍令如山,他們也隻能咬緊牙關,攀爬著冰冷的石頭,向山城發起衝鋒。

    戰鼓擂響,喊聲震天動地。

    幕府聯軍的士兵們如同潮水般湧向山城,他們的腳步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然而以逸待勞的山名氏守軍卻不為所動,他們用弓弩冷靜地瞄準著衝鋒的敵人,箭矢如同雨點般傾瀉而下。

    同樣是進攻山城,但幕府聯軍,顯然是沒有明軍的那種火力的,不僅火炮沒幾門,而且就連火銃都是一百年前從元軍手繳獲的.

    說實話,這種一百年前的老古董,開火不把自己炸死就已經不錯了,指望它能殺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沒有足夠的遠程火力,那像是明軍那種低打高反而形成火力壓製的情況,就不可能出現,這也就意味著,山城上麵的山名氏守軍,可以充分發揮居高臨下的優勢來殺傷敵人,幕府聯軍拿他們基本沒有辦法。

    衝鋒的隊伍中不斷有人倒下,鮮血染紅了大地。

    然而,幕府聯軍並沒有退縮,他們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推進。

    城牆下,從狹窄的山道上艱難推上來的攻城撞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試圖幫助聯軍繞過堅不可摧的城牆在城門上打開缺口,可惜城門早就被堵死了,辛苦運用上來的攻城撞車也隻是在做無用功。

    不過別看幕府聯軍仰攻的費勁,山名氏的守軍也並不輕鬆,他們得時刻保持著警惕,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要知道,他們可是公然站到了幕府的對立麵。

    而在足利義滿時代,不管是大內氏還是山名氏亦或是今川氏,甚至是坐擁關東十國的鐮倉公方,隻要敢挑頭冒刺,那迎接的都是幕府的一頓毒打。

    這時候的室町幕府,可不是什廢拉不堪的存在,而是真正終結了日本南北朝亂世的強橫武力團體。

    山名氏很清楚地知道,一旦城牆被攻破,等待他們的將是滅頂之災,因此他們拚盡全力,用弓箭、巨石和滾木,還有狼牙拍之類的東西,動用一切手段阻止著敵人的進攻。

    戰鬥持續了十幾天,雙方都已經緊繃了神經,幕府聯軍雖然攻勢凶猛,但卻始終無法攻破山名氏山城的核心防線,而山名氏雖然堅守著放線,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們的領地其他地方已經被幕府聯軍謔謔的差不多了。

    ——————

    夜幕深沉,足利義持依然佇立在案幾前,他攤開一張地圖,地圖上標注著日本的各大城池和地形地貌,他仔細研究著明軍的進軍路線和可能的戰略部署。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一名武士匆匆走了進來,跪倒在足利義持的麵前,雙手呈上一份密報。

    足利義持接過密報,展開一看,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鐮倉公方果然有所行動了!”

    他自言自語道:“而且比預想中的還要快!”

    密報上寫著鐮倉公方已經率領大軍向京都進發,預計二十餘日就會到達,這對於足利義持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本以為可以先集中力量對付明軍,哪怕是山名氏跳反,他也覺得自己有時間先收拾了山名氏再繼續進軍,沒想到鐮倉公方卻在這個時候發起了進攻。

    足利義持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慌亂和焦慮是沒有用的,隻有理智才能幫助他做出正確的決策。

    不過幕府對於鐮倉公方的背刺並非毫無準備,京都也是留了兩萬兵馬的,而且關東通往京畿的重要通道和關卡都掌握在幕府手.畢竟,關東的鐮倉公方覬覦幕府將軍大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毫無防備那曆代幕府將軍豈不是成了傻子。

    這些留守的兵馬進攻或許不行,但那防守算是綽綽有餘了,最起碼,關東聯軍肯定沒有明軍的攻城能力,光是那一連串的關卡,就足夠足利滿兼頭疼的。

    再怎說,地理上關東和京畿也是兩個地理單元,中間隔著一連串的大山呢。

    所以,短時間內老巢京都一定是沒問題的,但是時間拖長了就不好說了。

    足利義持想來想去,雖然覺得回軍以絕對優勢兵力先打疼關東聯軍比較好,但還是要問問眾人的意見。

    畢竟,他沒有足利義滿那種絕對的掌控力,如果聯軍的大部分人都反對,他哪怕是幕府將軍,也沒法強行執行自己的戰略。

    “去叫他們來議事。”

    冰之山下,在幕府聯軍的議事大帳內,氣氛凝重得幾乎令人窒息。

    燭火在帳篷的外簾上投下搖曳不定的陰影,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幕府將軍足利義持跪坐在主位,他的眼神滿是煩亂,因為這些人見麵就開始吵,根本沒有一點給他麵子的意思。

    “砰”的一聲巨響,山基國猛地拍擊桌麵,震得桌上的杯盞叮當作響。

    身材壯碩的山基國站起身來,怒目圓睜,聲音如同雷霆般在大廳內回蕩:“明軍已經踐踏了我們的領土!這是對我們武士尊嚴的極度侮辱!我們不能坐視不理,必須立即出兵迎戰!當年元寇入侵,我們的祖輩就是這回擊的!不能撤軍!絕對不能!”

    斯波義將卻穩穩地跪坐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

    斯波義將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卻如同寒冰般刺骨:“迎戰?你說得倒是輕鬆,明軍兵強馬壯,我們這時候雖然沒有折損多少兵力,但士氣已經下跌了,此時貿然出擊無異於以卵擊石。更何況,我們內部還有南朝的叛賊在作亂.大和國內產生了大規模的‘國民一揆’,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先攘內賊,再圖外敵。”

    山基國被斯波義將的話氣得難受,他的臉色漲得通紅,如同剛煮熟的龍蝦。

    山基國指著斯波義將的鼻子,怒吼道:“這個懦夫!隻知道龜縮在這,談什攘內賊?等你回師攘完了內賊,明軍早就打到京都來把我們的頭顱割下來當球踢了!”

    斯波義將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但他並沒有發作,而是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

    斯波義將冷冷地看著山基國,一字一句地說道:“那,請問山大人,你有何高見?難道就憑你的一腔熱血和匹夫之勇,就能有把握馬上擊敗明軍嗎?若是還沒擊敗明軍,京都就被鐮倉公方攻占了,那我們到時候補給斷絕沒吃沒喝,甚至被明軍和鐮倉公方東西夾擊,到時候又該如何自處呢?”

    山基國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這時,細川滿元趁機插話道:“我看,我們應該先解決鐮倉公方的問題,鐮倉公方才是我們目前最大的威脅,而且不難解決關東通往京畿的重要雄關都在我們手,關東聯軍不過是一群被鼓噪的猴子罷了,隻要拿棍子重敲幾下,他們就會潰散。”

    他的聲音平和而沉穩,如同一股清泉流入幹涸的河床,而他的觀點也是幕府聯軍中少見的。

    當年對付大內家的應永之亂的時候,足利義滿親任總大將,派遣細川氏、京極氏和赤鬆氏為前鋒,以總兵力四萬人攻打大內義弘,當時鐮倉公方的足利滿兼就要舉兵響應,但是被上杉憲定勸阻,沒有如期舉兵,導致大內義弘陷入孤軍奮戰,當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城被山基國這位猛將攻占,大內義弘戰死。

    而當時足利義滿為了防備鐮倉公方偷家,就在京都周圍留守了足足六萬多兵馬,足見足利義滿對鐮倉公方的重視。

    而這個部署,當時就是細川滿元給足利義滿提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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