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意是在月亮出來的時候回家的。

    他踹了踹路邊的石子，一聲聲碗碎的聲音讓他停下了動作，他驚恐的抬頭，朝著家門奮力一跑，他慌忙地推開門那個男人已經將砸碎的啤酒瓶舉在了空中，上麵還有血跡。

    他嘴罵罵咧咧的，像是要將眼前的人吞進肚子：“不知道老子要回來啊！”

    他上前拽起地上的女人再將人重重的一甩：“你個賤人！”

    遲意下意識的闖過去用身子撞開了瘦削的男人，像一頭小獸叫囂著：“不許打我媽！”

    “你個崽種，不長記性是吧！”男人說著丟掉了手的啤酒瓶，上前直接將遲意踹開。

    遲意又立馬反撲了回來死死抱住媽媽，任憑接下來男人沒輕沒重的腳落在了他的背上和腿上，但他就是不放開。

    “別打小意。”女人起身又將遲意護進了懷，她額上的血落在遲意臉上，燙哭了他。

    男人見不得這樣母子情深的戲碼，他覺得踹著沒意思就掀了桌子：“吃飯，吃屁！”

    說完他就又出去了。

    遲意伸手抱著母親安慰：“沒事了媽媽，沒事了。”

    遲舒撫著孩子的背紅著眼睛說：“小意，媽媽沒用，讓你受欺負。”

    遲意將下巴擱在**肩膀上，一瞬間他想到了那個小女孩和那個棒棒糖。

    他摸出褲包的糖，不過它已經被踹成了兩半，但是沒關係，他笑著舉起糖說：“媽媽，我有糖……”

    吃糖不會難過。

    遲舒發現遲意最近有了心事，但卻不願意告訴她，她在兒子身邊坐下，摸了摸他的腦袋問：“我們小意有心事？”

    遲意把頭埋進遲舒的懷沒有說話。

    遲舒摟著兒子有些歉疚：“等媽媽攢夠了錢就送你去學校。”

    遲意猛的搖頭：“我有媽媽就好。”

    他沒告訴媽媽他遇見了一個小女孩，他想謝謝她，但他不能問媽媽要錢買糖給她。

    夜遲意像從前一樣蹲在角落，聽鎮上老人們聊天，這一次他從老人們的八卦中得知水雲鎮的寺廟很靈，而且神仙都普度眾生。

    於是天還未亮遲意就走去了寺廟，廟還未開，他靠在門口的石墩上睡著了，直到打鍾的聲音將他喚醒。

    他不敢進去，依照老人們的話他衣衫不整潔是不能去擾神仙清靜的，可是神仙不是普度眾生嗎？他想不明白。

    上香的人陸續的來了，他隻好在不擋人的地方跪拜，祈求神仙保佑媽媽和向晚。

    廟的老住持觀察了他很久，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阿彌陀佛。”

    他走出了廟，緩步來到了遲意麵前，他說：“小施主。”

    跪在地上的遲意雙手合十，閉著眼睛極其認真，老住持的話才讓他反應過來。

    不過他有些心慌埋頭不敢看主持，遲意小聲地說：“我等一下就走。”

    老住持聞言垂眸，欲言又止，隨後拿出了一個繡有福字的錦囊遞到了遲意麵前：“心誠則靈。”

    遲意看著視線出現的字，他認識的字不多，這是其中之一，新年時母親告訴他的。

    遲意死死盯著字，眼底帶著謝意，他沒接過錦囊隻是仰頭急切地問：“我明天還可以來這拜嗎？”

    “自然可以。”老住持似笑非笑，臉上的皺紋顯出他的和藹可親。

    遲意得了住持的話臉上終於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他接過錦囊，小心翼翼地揣進了褲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