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晏楚榮和太醫徐碩,跟著賑災糧抵達荼州。救治百姓間,聽聞裴啟桓曾到荼州,驚喜之餘,卻因其失去蹤跡再次陷入慌亂。
「我得走。」
「走?」徐碩正趴在桌上查閱古籍,聽到這話,布滿血絲的雙眼瞪得渾圓,「你我是朝廷派來治疫的,如何能走?」
「她離開不過三五日,若現在出發,定能尋到蹤跡。」晏楚榮頭發淩亂,胡茬猛長,整個人邋邋遢。他悶著頭,在屋中踱步:「我難得出來,便該一走了之。到時你便說,我死在了荼州,陛下不會多想。」
「荼州百姓怎辦?」徐太醫黑著臉,對眼前的人充滿失望,「家國百姓,竟抵不過兒女私情?我不會替你撒謊,也不會為你隱瞞。實話告訴你,今日若敢走,我便叫人將你抓起來,交由陛下處置。」
「徐碩!」他一臉不可置信,急得眼圈發紅,「再耽擱下去,她會死的!」
「你撒手不管,荼州的百姓也會死的!」性子溫吞的徐碩,竟也開始吼了起來,「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餓死的、病死的,這一路見到的還少嗎?你何忍棄之不顧!」
「大人!大人!」
爭吵間,周府的丫鬟跑了過來:「我家夫人高燒不退,喝的藥都吐出來了!」
晏楚榮皺著眉,和徐碩急急奔向刺史府。
柳湘凝身染時疫,自告奮勇試藥。接連幾天,藥方換了又換,劑量時重時輕,連人折騰得枯瘦焦黃。
「傷了脾胃,劑量再減些。」晏楚榮號脈結束,起身到小方桌上調整藥方,「白芷、茯苓、油桂,這幾樣減輕些,廣藿香的劑量再加些。嗯……該加些白扁豆……」
徐碩坐在床邊再號脈,隻覺晏楚榮的話,無比熟悉。他跟著複述兩三遍,乍然醒悟!
「茯苓、廣藿香、白扁豆、清半夏、大腹皮、甘草、白芷、蒼術、油桂……」他在晏楚榮驚訝的目光下,憑著記憶將那方子背了出來。
「徐太醫……這是……」周護驚得張張嘴,朝著桌子上半空的白紙望了又望。
「裴大人給的方子。」他皺著眉,想起裴啟桓,頓覺內疚,「是早先在獄中,從秦艽嘴套出來的。」
「秦艽,為什會給這樣一張方子?」晏楚榮抱臂沉思,自言自語道,「難不成……他早知荼州會生疫病?」
周護迫不及待追問道:「那就是說,有現成的方子?荼州百姓有救了!」
徐碩搖搖頭,為難道:「這方子不全,差了兩味藥,劑量也不定,還需斟酌。」
「先將方子謄出來看看,若是對症,便好說了。」晏楚榮背上藥箱,交代下人去熬藥,隨後與徐碩一道去了書房。
安靜的書房,隻有紙張抽動聲。
徐碩落筆時,朝著旁邊落座的晏楚榮看了一眼,見他心事重重,不由得歎了口氣。
「晏大夫,你走吧。」
「嗯?」
「裴啟桓套出的方子,為我們節省了很多時間。我想……」徐碩拿起未完的藥方,自信笑道,「就由我來解秦艽留下的題吧。」
晏楚榮思忖一陣,應了一聲「好」。隨即起身湊到書桌前,提筆在新紙上洋洋灑灑寫下「甘草、黨參、芍藥、桔梗」等諸多藥材。
這是早先,雲***中鬧瘟疫,自己配的方。因病症略有出入,加之此次治疫以徐碩為主,才沒有將此方拿出。
「這是我……」他險些將實話脫口而出。頓了一頓,緩緩言道:「這是我早先遊曆,尋得的藥方。雖不完全對症,卻也有可取之處,你盡可一觀,若恰好有缺的那兩味藥,便是此方的造化了。」
「多謝。」徐碩滿眼感激,抱拳行
第249章 烽煙戰火起,對弈巧破局
禮。見人轉身要走,急忙叫住:「晏大夫。」
晏楚榮回過頭。
「你對裴啟桓的真心,我看在眼。可……可你也知道,哲王殿下也是這般癡心。」他麵露糾結,卻還是抬起頭,懇求道,「青州戰事膠著,此刻,我不能將裴大人的消息告知殿下。可隱瞞久了,難保殿下不問。若你尋著了,還盼告知,也好叫我們放心。」
晏楚榮沉默一陣,終是點了點頭。
青州城外。
元哲坐在胡床上,盔甲未卸,臉上血跡未擦,正捧著信讀得認真。
忽而,眼中的光黯淡下來。
他緊攥著信,鎮定道:「可還交代了別的?」
「沒了。」送信之人立於帳外,望著親王旁側錚錚刀劍,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出半月,糧草必到。還望殿下……」
元哲咬咬牙,「嗯」了一聲。
「小的告退。」
「且慢。」他將人叫住,泛青疲累的雙眼,滿是關切,「太傅裴啟桓,近來可好?」
「哦……裴大人一切如常,」那人未加思索,流利對答得像在背書,「每日卯時入宮教導太子殿下,戌時方歸。朝堂之事,不大過問,陛下也已恩準,太傅不必日日上朝。」
他眉頭緊鎖,隱隱覺得不安。可眼下,仍需以邊疆戰事為要,更得快速解決糧草之急。元哲掐掐額頭,揮揮手:「退下吧。」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