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徒摩夫從他灰暗的長袍之中抽出一根手杖,那手杖的杖頭雕刻成一隻振翅的銀色雄鷹,一頭是銳利的尖喙,一頭是揚起的雙翼,雄鷹的目中鑲嵌著兩粒血紅的寶玉,如活物般凶狠蠻厲,杖身是一條結實細長的紅木,手杖末端則如槍尖般鋒銳。
“……為鎮壓地上的混亂與不堪,祂降與祂的使徒以懲戒之手杖,凡是被此手杖敲中者,皆如潰土般瓦解破碎,凡是被此手杖抽中者,皆如旱地之雜草般枯萎,凡是被此手杖刺中者,皆如蠍針蛇牙般劇痛不止……”
聖徒摩夫輕撫杖身,口中虔誠地誦讀著神諭。
“這就是教會賜予你的新的神器嗎?比起林長青的裁決之刃又當如何呢!”
看見摩夫手中的懲戒之手杖,特勒羅大笑起來。
“吾等信徒追隨的是秩序之主,而非他麾下的某一從神,林長青等人執迷不悟,為了已隕的舊神而叛出我教,實在是愚不可及。”
摩夫手握短杖,沉重地歎息著,似乎充滿了無限的惋惜。
“哈哈,逃離宗教的信徒,就像脫離水的魚,用不了多久就會窒息而死,你們就是這可悲的生物,林長青也是這樣,才會被人殺死,還被奪走了手誓死不放的刀刃。”
特勒羅毫不客氣地出聲譏笑道。
“無論林長青是何種下場,都不是你這個罪徒狂犬可以諷刺譏笑的。”
摩夫一個箭步衝到特勒羅麵前,握著杖尾,揮舞起赤紅的手杖,杖頭的鷹喙如鐮刀般閃過。
“聽說林長青逃去了你們墨格國,他真的死在那了嗎?我聽說教會派出的刺客並沒有得手啊。”
查翠曼忽然問道。
“呃……這就……說來話長了……的確是死了……”
我支支吾吾地敷衍道,因為真相實在是難以啟齒。
“他的死和你有關?”
查翠曼見我這副心虛的樣子,扭過頭來追問道。
“是有那一點關係,可不是我幹的,我也沒想他死,我和他關係……怎說呢……還挺好的……他的死單純隻是意外……”
“,前任首席聖徒,叛出教會,失去神力後,死於一個意外,真是符合我們這些信徒身份的結局。”
查翠曼冷笑一聲,又轉臉去看場中二人的戰鬥。
摩夫此時正握著杖柄,以銳利的杖尖對敵,如手持長劍般朝特勒羅攻去,可是盡管被窺虛真眼映照出每一寸肌肉的動作,特勒羅依舊輕鬆地閃避開了摩夫的每一次抽擊,揮打與猛刺。
“身為聖徒,你的劍術簡直奇差無比,比起林長青簡直是雲泥之別。”
特勒羅手中的左輪繞著手指一圈圈打轉,一邊閃躲著對方狂風暴雨般地進攻,還有餘力出言挖苦。
“神說,”
摩夫忽然停下了進攻的動作,雙手交疊在一起握住杖頭的鷹身,杖尖直指地麵。
“在他所統禦的土地上,禁止擾亂秩序者肆意行走,任意妄為!”
赤紅的手杖重重地砸在石板上,銳利的杖尖刺入了地麵,地麵上霎時出現幾道裂紋,那曲折的裂紋很快就四散開來,蔓延至整個會場的地麵上,腳下破碎的石板發出哢嚓哢嚓的響聲。
“這這這……”
我擔心地看著搖搖欲墜地地麵。
“別擔心,有我在,你可以安心的欣賞完這場打鬥。”
查翠曼小姐十分可靠地隨口說道。
正當特勒羅好奇地打量著腳下裂開的地麵時,兩隻表麵上爬滿紅色經文的土石巨手從地底猛然衝出,牢牢地握住了他的雙腿,還未等他來得及反應,身體就被那雙巨手拖入了地麵的裂隙之中。
特勒羅下半身沒入地下後,地麵裂開的縫隙很快便再次合攏,將其困在原地,他周圍的地麵上爬滿了散發著赤紅光芒,如蜈蚣般扭曲奇異的經文字跡。
“我這算是半截入土了?”
隻留了半身在地麵上的特勒羅,還是死性不改的嬉皮笑臉,他抬手便將左輪對準摩夫,扣動了扳機。
摩夫剛欲閃避,那對準他的左輪卻沒響,他的後背卻遭了一下猛擊,他朝前踉蹌了兩步,後背的布料被燒開了一個大洞,暴露出纏繞在身上的白色布條,寫滿紅色經文的白色布條上零零散散的鑲嵌著破碎的鐵砂。
摩夫不可思議地朝身後望去,那的半空中竟然漂浮著一支造型古樸粗糙的青銅火銃。
那是一根粗短的青銅圓管,簡單的構造使得若不是事先了解,肯定不會讓人聯想到那是一支火器。
這是古代的人們發明出的第一種火器,依靠引燃管內裝填的火藥來發射碎石、瓷片、鐵砂等各種彈藥。
砰!
摩夫的身後再次響起槍聲,隨即後腦中彈,強大的衝擊力使得他狠狠地點了一下頭。
那是一支槍身細長,鐵質槍管,木質槍身的火繩槍,其火門上正散發著嫋嫋的白煙。
摩夫從腦後摸出一枚擠壓變形的鉛彈,對著不遠處地麵上隻露出半截身子的特勒羅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你就打算用這種玩具槍殺死我?”
“哼哼,別心急。”
說罷,一支又一隻造型各異的槍支從四周伸了出來,將槍口對準了中央的摩夫,從最古老的火銃,到火繩槍,再到燧發槍、栓動步槍、手槍、衝鋒槍、突擊步槍、狙擊槍、機關槍、激光槍……
不同年代、不同型號、不同文明的槍械,如蜂巢般密密麻麻地圍成一個球體,將摩夫包裹在中央。
“你知道我在虛無零界究竟經曆了什嗎?”
特勒羅笑眯眯地把玩著手的左輪,對著被身陷槍巢之中的摩夫說道。
“在那,我簡直就像一個一輩子活在深山老林的土狗,突然到了王國最繁華的皇宮一樣。”
“那竟是些不可思議的生物,不可思議的事件,不可思議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見到了各種各樣,不可思議的武器。”
“!”
特勒羅將左輪對準槍巢,嘴輕聲說道。
霎時,那無數黑壓壓的槍械對著中央的摩夫傾瀉出洶湧的火力,槍械組成的巢穴之中閃爍著耀眼的火光,四周濃煙滾滾。
“說起來,他們兩個應該有聖階了吧。”
我望著會場中央的情況,朝身旁的查翠曼小姐問道。
“沒錯。”
“那為什他們的戰鬥隻有這點破壞力,讓我這樣的普通人也能毫發無損地旁觀呢?”
我不解地問道。
“因為他們都有要守護的東西。”
查翠曼小姐說道。
“要守護的東西……”
一個瘋狂的信徒殺手,一個狂熱的信徒怪物……
也有要守護的東西……
“封罪鐵蛹關著的,是特勒羅最崇拜的房子信女士,會場外也有一大群將這團團圍住的騎士們,如果二人放開手腳戰鬥,恐怕這些人一個也活不下來。”
查翠曼小姐嘴角露出笑意。
“原來如此。”
我點了點頭。
“你看,再強大的人類,也隻不過是在神明掌中的小盅跳動的蟲豸罷了。”
查翠曼輕歎一聲。
“我們的過去是在過去的過去就被命運注定的,我們的此刻是在過去就被命運譜寫的,我們的未來是此刻正被命運所編織的……”
“你是命運之神的信徒?”
我問道。
“不錯,過去曾是命運之神諾布希爾的信徒,此刻是命運與修正之神卡多的眷屬。”
查翠曼答道。
“命運之神諾布希爾,大約活了有四五百年了吧……說起來,我倒是認識一個和祂有關的家夥。”
我回憶道。
“哪位。”
“祂的器物——宿命之匣。”
“哦?我聽說祂逃亡人間後,朝著墨格大陸的方向落去了,這可是個重要的消息。”
查翠曼小姐的態度忽然認真了起來,她轉過頭直視著我的眼睛,我看向她水晶般澄澈的藍色雙眸,其中似乎有什東西開始了緩慢地轉動。
“你的命運……漫長而……不可觀測……怎回事?”
>>章節報錯<<